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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了抽鼻子，叫了声“小景”便又哭了起来，想伸手去抱风龙景，却发现手不能再往前了——他真的被镣铐铐住了。

    “先别乱动。”风龙景说着在丛云两边手腕的镣铐上轻轻一点，镣铐便应声而落，他这才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没事了。”

    丛云趴在风龙景怀里哭了一会才平复下情绪来，目光四处转了一圈，发现环境有些陌生，有点慌张地拉了拉风龙景的衣服，小声问道：“怎么回事？这里是哪？”

    “赤焰宫啊。”风龙景有点无奈，“你忘了，昨晚我们说好要回来的，这里是我的寝宫，以后也是你的了。”

    “那……”丛云看了一眼床上那两条铐住的锁链，另一头绑在床头，明显就是临时加上去的，“为什么……要锁着我？”

    “还能为什么。”风龙景道，“你昨晚忘记吃药了，赤焰宫魔气太重，怕你体内的恶鬼被激到，跑出来了。伤了人就算了，但这里的人都没轻没重的，你受伤了就不好了。”

    “真的吗？”丛云试探地问了一声，见风龙景神色坚定地点头，抿起了嘴。

    刚刚梦见的画面始终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往风龙景胸口轻轻拍了一下，就见他微微蹙起眉，虽然没吭声，但呼吸明显有点乱了。

    “怎么了？”风龙景的声音放得轻缓，“在生气？”

    丛云摇摇头，眼眶又泛起红来，但终究还是憋住没哭出来，说：“还有点累……”

    风龙景手在丛云背上轻轻拍了拍，缓声问道：“饿不饿？”

    丛云摇摇头，小声叫了声“小景”。

    “嗯？”

    “你有没有后悔过……”丛云有点不敢问出口，声音很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一句话在嘴里嚼了又嚼，然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向风龙景，废了大力气才抑制住了声音的颤抖，但依旧抑不住声音发虚，“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

    “说什么傻话。”风龙景眉眼是满满的宠溺，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在他耳边耳语似的安抚着，“我从来没后悔过，不管重来几次我都会喜欢上你，爱上你。”

    丛云眼眶发热，鼻子酸得泪水又要落下来，怕被看见，只好微微垂下头挡住了，“我还想再睡会。”

    “睡吧。”风龙景把人放平到床上，丛云立刻翻了个身背对着，生怕被看出情绪来。风龙景也没说什么，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在他脸侧落了个吻，“那就睡吧，有点事还没处理完，我让半晴看着，醒了你就叫她，我马上就过来，好吗？”

    丛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风龙景这才起身匆匆离开了。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丛云叹了口气，攥着被角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泪意，闭上眼睛开始强迫自己入睡。

    他实在不敢细想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一开始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和风龙景方才的话交织在一起，折磨得他几次都差点哭出来，挣扎了一会倒是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你在怕什么……”

    “谁……”丛云模糊地应了一声，迟疑地睁开眼，转回身目光在陌生的环境里飘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床尾，那里站了一个一身蓝衣的人，表情是温和的，但是目光却冷如蛇蝎，放在那张同他一样的脸上显得非常违和。

    丛云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他看到自己后，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幻觉……”丛云眯了眯眼睛，小声地告诉自己，“都是幻觉，都是……”

    “是吗？”那人阴恻恻笑着，从那地方走了出来，“是幻觉，还是你不想承认？”

    丛云没答，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怎么？不敢面对事实吗？”那人又继续道，“还会有更多的……我早晚要用你的手……”

    “你闭嘴！”丛云抓过枕头直接丢了过去，然而枕头直接穿过了那人的身体，掉到了地上，他愣了愣，忽然松了口气，“果然是幻觉。”

    “我就是你。”像是要向丛云证明什么一样，那人伸手抚上丛云的脸，带着冰凉凉的触感，“你看见我了，是因为你开始意识到我了。”

    “什么意思……”

    “你是真的不明白吗？”那人道，“我们好歹相处了四百多年……”

    “四百多……”丛云蹙起眉，“你是那个恶鬼。”

    “不，我是你。”恶鬼道，“就像我看着你一样，你明明也可以看着我，你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你是怎么把刀捅进他胸口的。”恶鬼说着手指抵上丛云胸前，那里是他梦里看见的风龙景受伤的地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惦记着你，他可真是疼你，我真羡慕啊哈哈哈……”

    丛云痛苦地捂住耳朵不想听，但那声音像能穿透双手一样，直直钻进他耳朵里，在脑中清晰地回响：“他可真是可怜啊，摊上你。”

    “你别说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呢。”恶鬼发出长长的叹息，就算丛云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却依旧穿过耳膜，一字一句都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往他心上划，“你看看你，你只是一个毫无用处、让人绝望的累赘，即使他不承认，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

    丛云摇头：“小景不会那么想的。”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呢？”恶鬼笑道，“你在他心里能有多少分量？他到底是在乎你，还是在乎孩子？”

    “小景说过他爱我的！”

    “那么你呢？你待他又如何？你根本就无心无情，只是想靠血脉跟他建立起联系，为什么？因为你不想一个人了。”恶鬼压低了声音，在丛云耳边说话，像恶魔的低语，像无法逃离的诅咒，“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什么都不是，这个世界是没人和你有联系，如果你不在了，那么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我不是……我……”丛云脑子一片空白，背上开始浮起一层层冷汗，“我喜欢小景的……我们是……互相……”

    “那他为什么他要瞒着你？你又为什么不问他？他还说要娶你，你不是答应了吗？夫妻不是应该互相扶持，互相坦白吗？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没说？”恶鬼继续说道，“因为你不敢，你害怕，你怕他怪你，怕他恨你，你以为你不承认，你就没有伤害他了吗？你明明什么都记得，你根本骗不过自己。”

    丛云什么都记得。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次，他非常清楚地看见了恶鬼跟风龙景的之间发生的事。

    他看见恶鬼是怎么用他的身体跟风龙景打斗，又是怎么被他制服的，当时的丛云有多兴奋，可想而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