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翼的威胁

    她的梦中，什么都没有，寂静，静得让人感到恐慌。

    荒芜的梦境，也许，她就这样被困在这样灰白的世界中，再也得不到任何救赎。

    两行晶莹的泪水滑落脸庞。

    ☆

    蓝蝶躺在床上，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脸色苍白得近几透明，以往红润的唇瓣也已经褪尽血色。

    琛翼走到床畔边，凝视思念已久的人儿。

    「蝶，醒来了。」琛翼抚摸蓝蝶冰冷的脸庞。

    蓝蝶依旧昏迷，对于琛翼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蝶……」

    不管琛翼呼唤多少次，蓝蝶始终没有甦醒的跡象，法西兰在蓝蝶身上施加的魔力已经消失，他看到蓝蝶好不容易恢復的魂魄只剩下一点，甚至正在消失当中，灵魂宛如风中残烛，风一吹便消散。

    强烈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上，他不敢想像眼前的人儿就这么沉睡下去，那他该怎么办？

    琛翼小心翼翼地抱起像是玻璃娃娃的她，背抵着墙壁，收紧双臂，企图将身上的温度传给蓝蝶。

    「你的身体怎么像放在冰窖那般的冷？」琛翼紧蹙眉头。

    凝视蓝蝶平静的睡顏，琛翼的眼眸放柔，将修尔给他的药水餵进她的唇内，看到药水从她的嘴角流下。

    「连昏迷也跟我闹脾气。」琛翼的口气几分无奈，眉宇间尽是担忧，最后他索性将药喝进唇内，餵进她的嘴里。

    看着她吞嚥下去，琛翼离开她的唇瓣，用指腹抹去嘴角的水痕，最后抱紧蓝蝶的身体。

    「你不在我的身边，我总是再想，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活太久，忘了很多感情，我只知道我得保护你而已，保护你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琛翼淡淡地诉说自己的心情，只是抱着蓝蝶的双手微微颤抖，蓝蝶的睡顏非常平静，彷彿这一睡，再也不醒。

    「直到法西兰告诉我，你昏睡不醒时，我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是不是我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心情，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不是这样，蝶？」

    回应琛翼的只有一片寂静，令人足以窒息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上。

    「蝶，你怎么不醒来？你不醒来，我该怎么办？我还等着你叫我一声某某……」琛翼微笑，笑中却充满苦涩。

    「这种名字也只有你想得出来了……但是，我却期盼你再叫我一声某某，你再对我撒娇、再对我笑……」

    她可以为了他失去性命，他明明拥有强大的魔力，却无法保护她！

    他开始痛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好唤回她的灵魂和过去……

    琛翼发现蓝蝶的灵魂依旧慢慢消散，瘴气始终没有停止吞没。

    「果然，还是来不及吗？」琛翼将蓝蝶的发丝拨到耳后。

    一种绝望的悲伤渗入内心的深处，无法拯救最重要的人，发现自己的渺小，那份无力感，慢慢地扩大。

    「……」他无法阻止瘴气吞没蓝蝶的灵魂，此时他做了决定。

    假如她的灵魂不復存在，那么他也陪她……

    「你怕孤独，对吧？那么我也会陪你，不让你一个人孤独。」琛翼想起过去和蓝蝶相处的情形，带着苦涩、心酸。

    她的个性向来倔强，明明寂寞硬要逞强不要人陪，坚决否认自己是怕寂寞的人。

    但是，他都看在眼底，那一瞬间他觉得她可爱，然后，想要陪伴她的心情更加浓烈……

    琛翼凝视蓝蝶的灵魂一点一点的消散，眼看唯一维系她生命的灵魂要消散时，琛翼缩紧瞳孔，将脸埋进蓝蝶的肩膀。

    ☆

    她原本打算就这么沉睡下去，自私地任由瘴气吞没她的灵魂，让一切不復存在。

    但是，那个男人的一句话，让她没有选择，只能甦醒。

    〝你怕孤独，对吧？那么我也会陪你，不让你一个人孤独。〞

    假如他跟着她一起消失，那么需要他的人，一瞬间会失去支柱而陷入灾难。

    琛翼抱着蓝蝶，发现蓝蝶的手指动弹微微的动弹，他屏息。

    「蝶。」琛翼轻声呼唤。

    当蓝蝶慢慢甦醒时，琛翼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一行guntang的液体淌下，滴落到蓝蝶的脸上，滑下。

    感觉自己被琛翼抱着，蓝蝶吃尽力气推开他，想要保持距离，却没想到一个用力，推不开琛翼就算了，反而让自己的重心不稳，眼看快要跌下床时，琛翼一手揽住她的腰。

    蓝蝶转头，想要叫他放开她时，她看到琛翼脸上的泪痕，那一瞬间，她愣住，当她想要看清楚时，琛翼却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你醒来，真是太好了。」琛翼抱紧蓝蝶的身躯，感觉她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

    蓝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琛翼的恐惧似乎感染到她。

    她再也没有推开琛翼，凝视窗外的夜空。

    因为你的那句话，所以我醒来了……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哭了，为什么哭呢？当束缚你的理由失去了，从此你便解脱，为什么还坚决陪我呢？

    最后，蓝蝶的一句话，让琛翼缩紧瞳孔，一种不悦取代而之。

    「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轻轻的像是一种叹息，蓝蝶不懂，为什么她没办法摆脱这个男人。

    「我不想听到这句话。」琛翼淡淡地说道。

    扯出一抹苦笑，蓝蝶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最后索性闭上眼睛。

    「我好睏……」

    听到蓝蝶的话，琛翼的眼神放柔，仔细一听可以听到他的嗓音有几分颤抖：「那么答应我，要醒来……」

    他怕蓝蝶再次沉睡时，她再也不会醒来。

    蓝蝶笑得有气无力：「你都这样威胁我了，我哪敢不醒来。」

    假如不醒来的话，这个男人会跟她一起消失……

    「曾经，我有想过，要是没有遇到你的话，那就好了……」蓝蝶睡着之前，对琛翼说着：「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的声音像是断了线，最后只剩下寂静。

    「我一点也不痛苦。」琛翼对蓝蝶说着，但是蓝蝶没有听见。

    紧绷的情绪一旦松懈下来，在平静的夜色下，他感觉到睡意，不知不觉，他也闔上眼眸。

    他的双臂始终抱着蓝蝶，不肯松开，深怕一放开，怀中的女人就会如一缕轻烟消散。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不曾离去，只是看到蓝蝶醒来之后，那份恐惧减少了，但不代表消失，恐惧依旧在内心深处徘徊。

    他对蓝蝶的渴望，超乎他的想像，直到快要失去蓝蝶时，他才明白蓝蝶对于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

    隔天早晨，不是清晨刺眼的阳光唤醒琛翼，而是怀中的空虚让他赫然醒来。

    「蝶！」琛翼惊慌地呼唤蓝蝶的名字。

    胸膛空荡荡的，让他害怕蓝蝶的甦醒只是一场梦而已。

    难得看到琛翼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法西兰淡淡地说道：「小蝴蝶已经回去了。」

    「为什么就让她离开了？」

    面对琛翼的质问，法西兰的语气极为冷淡：「放心吧，我陪她一起回到她原本的住处。」

    法西兰话一落下，琛翼二话不说，马上离开法西兰的公寓。

    「……原来不是无动于衷。」

    法西兰凝视那抹仓皇的背影，心中那抹刺痛更痛了。

    琛翼马上走到隔壁的公寓，没有任何阻碍地走进里头。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原本正在冲泡燕麦的蓝蝶突然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琛翼脸色阴沉地质问。

    她很清楚琛翼担心她，只是难得看他睡得这么熟，她就没吵醒他了。

    「对不起。」蓝蝶淡淡地说了一句，拿起碗，走出厨房。

    坐在沙发上的瑶甜，看到琛翼走出来，她愣了。

    「为什么他也在？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是瑶甜看到琛翼之后，马上浮现的疑问。

    「怎么了？」蓝蝶看到瑶甜惊愣的表情。……说真的，挺有笑点的。

    「不，没事。」瑶甜将脸瞥过去。蓝蝶身边的人都很不正常，还是别问得好，省得被赏白眼。

    蓝蝶坐下来吃早餐，琛翼随后坐在蓝蝶的身边，看似平静的相处，瑶甜却战战兢兢。

    她很明白，好不容易平静的日子会因为琛翼的回来，再次掀起大风大浪。

    瑶甜瞄了琛翼和蓝蝶一眼，她又开始欲哭无泪的生活。

    蓝蝶的身体依旧很虚弱，灵魂如风中残烛维系她的生命，因此琛翼多怕蓝蝶不经意的行为，会造成她的生命消失。

    于是，不管发生大小事，琛翼都替蓝蝶做足了，有时候连瑶甜也看不下去。

    「好命的女人。」瑶甜对坐在沙发上的蓝蝶说道。

    「不是我不做，是他不让我做。」

    蓝蝶凝视琛翼的身影，一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