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婚姻4
破碎的婚姻·4
“mama！”“mama！！”薰看见她们高兴地喊起来，两道白气从她嘴里喷出，散开后才露出后面亮晶晶的眼睛和大大的笑容。 孩子手臂大大张着，可看起来还是没办法长过比陌生人距离还远的她们。于是清泽往她那边挪了一步，好让孩子可以一起触碰到两个人。 “今天你们都来了！” “是啊，小薰这个星期过得怎么样呀？”她说。 借着女儿把她的目光全引了过去，清泽偷偷看了看她——任何不知情的人来看，肯定猜不到她正在离婚，她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因为女儿对自己露出手掌，清泽回过神，女儿却在碰到的一瞬间猛地缩手，肩膀也高高地耸起来：“好冰，mama的手！” “抱歉......握这里吧？”清泽迅速想到把袖子的部分拉起来，露出温暖的腕部。 也许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但，也很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人经常有这种错觉不是吗。 “这里不冰啦，”女儿这样说，但清泽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手要比自己热许多，还可以再握上一点，她正要这么说，女儿把头转到另一边，“mama也牵着她吧。” 清泽用力抵抗着女儿要把她的手伸过去的动作：“不用了，我不冷！” “可是mama的手很冰诶？”薰不再继续向前走。 “mama喜欢这样。”女儿的贴心时机不对，清泽如芒在背，微微使劲地拉她，脑子里甚至想把她直接抱起来走。 “好吧。”好在女儿没有太坚持，乖乖走了过来。 “这个星期也很高兴，可是我最喜欢的蘑菇力，从星期一开始就一直忍着没有吃，就准备要今天才吃，可是，”女儿的声音委屈起来，清泽看着她的后脑勺也能想出她前面那张脸皱成什么样子了，“还在分给别人，自己一个都还没有吃到的时候，被别人撞了一下，几乎所有的蘑菇力就都掉到地上去了，彩花老师说脏掉了，怎么也不让我吃......” 她笑起来：“没事没事，待会儿我们去再买一盒吧，脏东西吃进去可能会拉肚子的，老师也是为了你好。” “嗯。” “有受伤吗？撞到你的人有和你道歉吗？” 女儿摇摇头：“没有受伤。她是不小心的，我也说了‘没关系’。”薰脱下书包，被她接过放在后备箱。 ...... 清泽默默听着她们对话，汽车的后座中，也许有道无形的墙把她和她们隔开了。 “mama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呀？” 是女儿伸手打破了。 清泽垂着等待了很久的头转过去：“嗯......今天有时间。” 薰没在意她模糊的回答，只是期待地问：“下次呢，下次mama也会过来吗？” 清泽想到了那一叠打印出来的简历，不过她还不准备那么快开始找下一份工作。她点点头：“嗯，会来的。” “真的吗！太好了！不可以骗我哦......” “嗯，不骗你。”清泽摸着她的脑袋。 “那mama呢？mama下次也一起来吗？” 清泽手一停，默默收了回来。 “哈——，小薰很贪心呢。” “哪有啦，如果mama们下星期也会来的话，小薰真的会很高兴的！”女儿掰了两根手指，“如果下次你们一起来的话，你们就来接过我两次了，我一下子就比春和多了！” “知道了，”女儿的脑袋上的头发被她揉了揉，“有时间的话mama一定会来的。” 会撒谎的大人。 清泽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一行字，只是突然想到而已，没有说她说谎的意思；自己也是。 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着对话，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铃声再一次响起。 -- “jiejie！”薰率先叫起来，高举着手，一边的她也举起手挥着。 自己应该就不用了吧...... 如此整齐的画面太稀奇，清泽从枫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讶异。女儿和同行的朋友告别，快步走了过来。 “mama，”她喊她，一只手搭在了meimei肩上，随后有些尴尬地，“mama......” 清泽也是同样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伸过去：“给我吧。” 枫的动作有些手忙脚乱的，最后递过来一个小包。应该是芭蕾用的东西，她猜。 人已经齐了...... “去买蘑菇力咯！”薰高兴地向前跑出去好几步。 如果女儿一直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自己也像她一样这么简单就好了......清泽想了一下没可能的事。 “诶？不是这里吗......” 清泽回过头，女儿一脸不解，手指着自己的车。 “坐mama的车，mama也有开车来。” “mamamama怎么都开车来了呀？” “嗯。”清泽笑眯眯地，把薰拉走。 人已经齐了...... ......人已经齐了？ 一直到女儿咬蘑菇力的沙沙声消失，也还是无事发生。 会说吗？还是不会说呢？ 也许，她还需要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吧？清泽眼珠转到一边，偷偷瞟她。如果，不说的话，是不是...... ！对方突然和她对视了一眼。 “小枫、小薰，我们这几天先搬到外公外婆家住哦。” “好啊！” “嗯。” 又是一眼。 清泽吞了一口口水，好像该她说些什么，可她又用得着说些什么呢？反正也是和以前一样，几乎见不到。 好在并没有被强制性要求说话，清泽就一直无言地坐在副驾。 到了花园大门，车慢下来：“到这儿？” “嗯。”清泽求之不得，越靠近她就越是不舒服。 “怎么停在这里呀？”薰问。 ......车门迟迟不解锁，她疑惑地回过头，却发现她正在生气地看着自己。 有一个答案，但她不确定：“干什么？” -- 虽然这样的情况也不意外，但她还真是无所谓，什么都不说啊，连到了最后都。 果然就是要离婚。 即便雨宫已经决定好离婚划清界限，但还是忍不住恨铁不成钢一下，她真的是太差劲了！ 雨宫不解锁车门，她下不去，回过头望向自己，竟然还带着疑问。 “干什么？”她声音冷冷的，不单只是声音本身的特质。 雨宫更没好气：“你说啊。”别的可以不说，但是要对孩子解释的，她必须自己说。 “不说。”她摇摇头。 “说什么呀？”薰把头探到前面问，“mama？mama？” 眼神短暂地交锋后，她说：“mama有事，可能有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们了，小薰一个人要乖哦。” “啊......好吧......薰会想mama的。”薰虽然噘着嘴，但还是乖乖应下来。 她微微抬了抬眉毛，似乎有一种轻松完成任务，然后指责她刚刚小题大做、无理取闹的意味。 “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她们异口同声，雨宫舒缓了表情去摸女儿的脑袋。 “你们不要吵架哦，吵架不好，就算吵架了也要记得和好哦，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雨宫不停点着头，但后半句，她只能左耳进右耳出，以后，她们就是两家人了。 她也在点头，薰说完后，她看过来：“开门。” 尽管有意在控制，雨宫的嘴唇还是紧紧抿起来。她开了锁。 “mama和我约好了下星期也要来接我的哦。” “嗯，约好了，再见，再见。” 后视镜里，枫写着很多事情的眼睛望着自己，雨宫对她笑了一下，踩下油门。 有时候也会觉得，她更喜欢小薰。 因为比起枫，薰的脸上，有更多她的样子。 在这个家里，她爱的人，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