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照顾

    周瑶是被一阵饥饿感叫醒的，睁开眼睛时窗帘缝隙里的阳光刺得她眯成一条线。

    她爬起身，将窗帘拉上，截断那一缕溜进来扰人清梦的阳光，她哥昨天累坏了，今天可需要好好休息。

    屋子又重新陷入昏暗中，她折回床边去看她哥，她哥还在熟睡，半张脸窝在枕头里，她没做过多停留，便转身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她想她哥一定也饿了，在厨房转了一圈，却没想好该做什么给她哥吃。

    她看着那一堆食材，苦于不知道怎么下手，平时她从不下厨，现在也只能犯愁。她虽生在平常家庭，却被她哥养出了大小姐的毛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按古人的说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到今天才发现她连煤气灶的火都不会开。

    站在厨房里的她感到一阵挫败，在想要不要点个外卖应付一下，可外卖又不卫生，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突然回想起她哥平常一般都吃得很清淡的习惯，做一份小米粥应该是可以的。

    于是她打开手机，按照搜索到的做小米粥教程，将小米仔细淘洗了好几遍，按水比小米十比一的比例放到电饭煲里煮起来。

    她笨手笨脚的，等弄完这一切已经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哥却还没见醒，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哥一向作息规律，就算前一天很晚睡也不会睡到这个点还不起。

    周瑶有些担心起来，解下围裙快步走到她哥卧室，室内的灯被“啪”的打开，她才看到她哥脸颊上明显不正常的潮红，她伸手去摸她哥额头，很烫，这才发现她哥发烧了，心里不住埋怨起自己的粗心。

    “哥，哥……”周瑶一下一下抚摸她哥发烫的脸颊，把她哥从枕头里捞出来，不停唤他醒来，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叫了好几次周熠才被吵得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仿佛被人从水里打捞出来，身上冒出一层虚汗。

    “瑶…瑶……？”周熠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周瑶，眼尾被高热的体温熏的殷红，好像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

    “哥，你发烧了，都怪我不好。”周瑶一时心头挤满了愧疚，把她哥扶起来，额头抵着她哥guntang的额头闷声说，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

    周熠的脑子还是很混沌，但多少记起来了些昨天发生的事，他伸手无力地推了推周瑶的肩膀，却没推开。

    他只好作罢，蓄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怪你，瑶瑶，能……帮哥拿套衣服过来吗？”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身上的痕迹，浑身还是很没劲，这跟昨晚的情形不一样，他现在清醒着，根本没法这样坦然地面对周瑶。

    他们都对昨天的事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

    周瑶退开些，去衣柜翻找她哥常穿的家居服，又不忘找了条平角裤，递给她哥。

    她哥接过衣服，却没下一步动作，看着她，动了动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周瑶站在那里显然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哥，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来帮你穿吧？”周瑶在她哥打算轰她出去前开口，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却让人有种没法拒绝的感觉。

    “不用，我自己可以。”周熠强撑着起身坐起来，却不料牵扯到后面的伤口，疼的叫出了声，又跌回被子里。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散了架，一动就像骨头错位一样疼，昨天那群人做得太狠了，简直是要把他往死里cao，他以为他会就此死在他们手里，不过还好，他妹还要他管，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疼得龇牙咧嘴，周瑶上前几步，拿过上衣往他头上套，小心翼翼将手臂伸进衣袖里，衣摆往下拉，他没有余力抵抗，只能乖乖任周瑶摆布。

    周瑶正准备掀开被子给他套裤子，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没什么力气，但周瑶还是停下了。

    “哥，我不会伤害你，别拒绝我好吗？”周瑶抬头看她哥，眼里满是委屈的泪光，仿佛在恳求她哥别丢下她。

    面对这样的周瑶，周熠永远没法拒绝，他松开手，任由肮脏的身体暴露在周瑶面前。

    其实他早已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变成何样，他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会有些在意周瑶如何看他，他怕周瑶会嫌弃他。

    等周瑶帮他穿好裤子，他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层更深的红晕，耳尖泛红，周瑶知道她哥怕是害羞了，觉得甚是可爱，于是忍不住亲了亲她哥的眉尾，这种亲昵的动作她做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在床上那么yin荡，没想到在meimei面前却这么纯情。

    “哥，我煮了粥，喝点吧，然后再吃退烧药，空腹吃怕伤胃。”周瑶和她哥拉开些距离说。

    周熠轻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退了一些。

    “那我去盛碗粥来。”周瑶帮她哥掩好被子。

    没一会儿周瑶就从厨房折返回来，眼神里有些忐忑，周熠接过那碗粥，果断拒绝了周瑶喂他的提议，一个大男人还要别人喂食怎么想着都别扭，所幸他端碗的力气还是有的。

    “哥，好吃吗？”周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哥把勺子往嘴里送，嘴唇上沾了些粥水，看起来很好舔。

    “好吃。”她哥点头，唇角往上弯，“你自己做的？”

    周瑶连忙邀功似的点点头，之前的忐忑心情早已烟消云散。

    其实周熠是有些动容的，他跟周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小心翼翼照顾的感觉了，心里一阵暖意。

    “瑶瑶，你吃了吗？”周熠突然放下勺子问。

    “还，没有。”周瑶也不瞒她哥。

    “那一起吃吧，过来，哥喂你。”周熠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床边。

    他看到周瑶眼里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他，那种暖意不断增加，填满他的胸腔，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勺子舀满小米粥递到周瑶嘴边，周瑶很自然地张嘴含住，他又熟练地将勺子退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两人分食一碗粥。

    周熠忽然又想起来小时候，周瑶经常生病，不肯吃饭，他也是这样喂她哄她，只是现在生病的人互换了，喂食的人却仍没有换。

    他们就这样一口一口，互相分享着彼此的唾液和爱意，两颗心紧紧依偎，不再去管其他。

    之后周瑶找来退烧药给她哥吃下，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但她哥身上还是不舒服。

    周熠坚持要去浴室洗个澡，他想应该是昨天周瑶没帮他清理干净，总觉得后面仍有些不适，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脸红和窘迫，这次他坚决拒绝了周瑶的帮忙，周瑶也没坚持便听话地退出了房间，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循序渐进，她知道不能把她哥逼得太紧。

    她哥今天没有直接把她轰出去，就说明一切都有转好的可能。

    周熠靠在浴室的墙壁上借力，昨晚他是因为装晕才让周瑶做到了那个份上，可要他现在清醒着被周瑶再弄一次，他还一时无法接受。

    因为吃了些东西，身上也有了力气，他很快熟练地将自己清洗了一遍，又给后面上了药，才重新躺回床上，开始犯困。

    他迷迷糊糊地看见周瑶走进来，就说自己没事了，叫她赶快回学校上课，周瑶回了什么他没听清，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他又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