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绍阳（中）
利丰的保安见过洪海亲自招待程宁,也见过绍阳给程宁引路,所以程宁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对这件事本身感到意外，只是觉得程宁带着小孩儿来挺奇怪。程宁这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长得年轻,还十分秀气,乍一瞅也就是二十三四的年纪,看着一点也不像是有孩子的人。也许不是自家的？绍阳过来的时候心底也闪过这样的疑问，笑说：“程医生，辛苦了，大冷天的还让你亲自跑一趟。”程宁边摘着手套边说：“没关系,是我要感谢洪先生和绍助理关照。”程宁摸摸外甥软软的头发：“来来,跟绍叔叔问好。”来来怯生生看了绍阳一眼,小小声说：“绍、绍叔叔好。”绍阳说了句“你好啊小朋友，欢迎你来儿这里玩儿。”说罢见孩子小脸冻得通红,还隐隐要流清鼻涕的样子，问程宁：“你们能喝姜茶吗？能喝的话我让人送两杯过来，今天天太冷了。”程宁正想着这事呢，闻言道了声：“可以喝的,麻烦你了绍助理。”绍阳笑笑，转身叫过服务生：“让后厨送两碗姜糖水到九楼的贵宾接待室，记得告诉他们把其中的一碗煮得淡一点，给小孩子喝的。”服务员应声离开,绍阳说：“走吧程医生，先到楼上休息会儿,如果你下午没什么急事的话可以用过午餐之后再给柚子它们打疫苗。”程宁本来就是跟洪海约的下午来打针，只不过他想打完之后早点回去给外甥好好做顿饭吃，所以才来得比较早，闻言说：“两点左右离开就可以了。不过午餐就不用绍助理麻烦了，我带来来去你们这儿的餐厅吃就可以。”利丰有自助餐厅，里头价格不算很贵而且食物种类繁多，程宁之前来的时候吃过，印象还挺好的，其中有一道红烧的牛柳做得特别不错，他想带外甥去尝尝。绍阳却不能这么做，笑说：“哎，你这样我很为难啊。”程宁“啊？”一声，看着绍阳微弯的唇角，有点愣。“你是我海哥的贵客，我让你去吃自助餐很容易挨批评的。再说了，之前那次只是让你体验一下而已，并不是让你来了就吃自助餐啊。”“我没这个意思……”程宁有点无措。“那就请吧，顺便看看小朋友喜欢吃什么。”绍阳在旁边引路，把程宁带到了贵宾接待室。利丰的贵宾接待室有点类似于豪华客房，只不过还多了个小型的会议室。程宁带孩子进去之后，看到办公气息比较浓厚的环境，首先做的就是告诉外甥：“来来，要乖乖的，这里的东西不能乱碰知道嘛？如果有什么喜欢的，要问问舅舅，舅舅同意了之后才可以看。”来来很乖地点点头：“好的、舅舅。”他说话的时候，有点不流畅的样子。绍阳之前就感觉出来了，但是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问这种事。于是他仍然很亲和地蹲到来来前面：“小朋友，叔叔叫‘绍阳’，你叫‘来来’是吗？”来来点点头。绍阳又问：“那叔叔可以叫你来来吗？”来来又点点头。绍阳拿了个平板过来：“来来喜欢吃什么？可以在这里看看，有喜欢的，绍阳叔叔请你吃好不好？”来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安安静静地转头看程宁。绍阳见状笑笑说：“你这个外甥家教也太好了吧？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皮得跟猴子似的，我奶奶动不动就得抽我一顿。”程宁揉揉来来的头：“我好像是管得有些严，不过他自己也挺乖的。”程宁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丝哀伤，只是太快了，绍阳恍惚觉得是错觉。片刻后，程宁抓住来来小小的手指……“不、不好意思。”程宁突然抽回手去。本来他是要教来来用手指点屏板的，结果绍阳也去了，弄得他俩的手正好碰到了一块儿。绍阳觉得有点好笑。之前看到洪海囧炸毛的时候就红耳朵，他还觉得新鲜，这会儿发现，原来长这么大了会害羞的人还挺多。难不成是他和简玉川这种人脸皮太厚了？绍阳垂头弯弯嘴角，随后若无其事地轻轻抓住来来的手教他怎么看电子菜牌。来来平时很少玩电子产品，因为程宁不希望自己看不住的时候一直玩这些伤了外甥的眼睛，所以规定每天就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还得分成上下午进行，还多半都是看电视。程宁自己也不用平板电脑，所以来来还是头一次用这个东西。绍阳给来来翻到了利丰后厨能做的最有名的几样特色菜上，并且问来来喜欢吃哪个。让他意外的是，这小家伙居然认识上面百分之九十的字。菜谱有实拍图片，图片下面有详细的选用食材和食材的产地来源，这小家伙居然大多数都会念。“竹荪、排骨……鲟鳇、烧鱼豉油……鹅颈藤壶？”“哇，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厉害的吗？”绍阳看着来来，语气有点夸张，但问的明显是程宁。“来来的记忆力比较出众，他自己平时又特别喜欢看书，所以知道的比较多。”程宁见外甥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选什么好，便干脆说，“绍助理，还是你对这里熟悉，就帮他选两样吧，简单点的就行，我们不挑食的。”“舅舅，那你今天还、还给我做酸菜鱼吗？”来来小声问。“做啊，下午回家之后就带你去买鱼，然后晚上吃酸菜鱼。”程宁笑说，“舅舅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过？”“嗯！”来来露出笑模样。绍阳一听，突然怀念起某种熟悉的味道来。以前他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就特别会做酸菜鱼，这菜明明不是本地菜色，但是曾在重庆工作过两年的奶奶却十分会做这道菜。当时家里的条件还不足以经常吃到鱼，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奶奶肯定会买来做上一顿，因为他喜欢吃。来来趁着绍阳走神的功夫，又看了一会儿平板，而程宁则把一些注射疫苗时要用到的东西拿了出来。“绍助理，柚子它们现在方便打疫苗吗？”程宁说，“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得先把这些疫苗放到冰箱里。”“方便。”绍阳点点头，“你带着东西跟我走吧。最近海哥又丧病了，给它们弄了个特别大的游戏室。这几只小祖宗白天都在游戏室里玩儿呢。”“洪先生对猫真是爱到一定程度了。”程宁对这点也是佩服的。他作为一名从业几年的宠物医生，见过许多喜欢宠物的人，但是像洪海这样的确实是没见过。“幸好简玉川也喜欢猫，不然这利丰怕是要酸气冲天了。”绍阳笑笑，“他们还打算开春之后给肥橙它们专门弄一个外接的观光电梯呢。”“大概很难再有猫像肥橙一家这么幸运了。它们都遇到了好主人。”“嗯，它们确实是幸运。我想每个幸运的个体一生中总会遇上那么一两个贵人。”“的确。”程宁看了眼外甥，见他在旁边乖乖跟着，时不时好奇地左右瞅瞅，便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柚子和柠檬还有小芦柑已经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大很多，上蹿下跳无所不能了，这会儿正跟小云团一起抢球玩儿呢。肥橙和小桔子懒洋洋地在地上趴着，时不时地拿尾巴扫一扫地，看样子就像在围观孩子们嬉闹。绍阳开了门，一看屋里这么热闹，有点犯愁一会儿打起针来会不会难搞。这毕竟不是要给一只打，而是要给三只打。“啧，今天这仇恨是拉定了。”绍阳说，“我就奇怪海哥怎么突然说要去简老爷子那儿呢，搞了半天是不想当坏人。”“猫是有点记仇的，但是只要cao作好了它们也不会有太大的不适，所以绍助理你也不用太担心。”程宁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说，“一会儿你就帮我把它们一个个抱过来就行。”“用不用把它们都先关到一个笼子里？不然万一打了一只另外两只吓跑了怎么办？”绍阳锁定了笼子的位置——其实在这里基本很少用到笼子，这笼子还是当初给肥橙当小黑屋用的。笼子不小，装三只小猫绰绰有余。“不用的，但是最好是把肥橙和小桔子先都弄走。它俩都太聪明了，我担心到时候会闹情绪。”程宁对肥橙印象深刻，因为这是他从医以来见过的最精的猫。“好吧。肥橙，小桔子……看阳哥给你们拿什么来了？”绍阳拿出小鱼干逗着两个胖球一样的家伙。这一屋子猫都吃过绍阳给它们拿的鱼，跟绍阳关系好着呢，于是绍阳这么一叫，别说肥橙和小桔子，就连柚子它们都看过来了。于是绍阳想了个招。他干脆把肥橙一家子包括小云团在内都给它们引进了睡觉的小屋里，并且在屋里放了足够的鱼干。他开始一只一只的，把柚子它们带出来。程宁给每一只都测过耳温，检查好身体状态这才把疫苗扎下去。期间绍阳就当助理，他尽可能地安抚着被扎的几只。终于，两人在肥橙和小桔子挠门之前把所有的疫苗打完。程宁收拾好东西，就见外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落地窗前。“怎么了来来？”程宁走过去，发现外甥一直在看着外面的一个大型的半球型建筑。“舅舅，那里看起来好、好玩。”来来指着那半球型建筑说。他能看到那个半透明的半球建筑里有好多大人和孩子在一起玩水。“那里是室内的水上乐园，来来想去看看吗？”绍阳问。“想。”来来转身问程宁，“可以吗舅舅？”“这……”程宁有些为难地说，“舅舅和你都没带泳衣啊，而且舅舅要在这里观察几只小猫咪，万一它们不适应刚才打的针怎么办呢？舅舅留下来才能帮助它们。”“哦……”来来失望地低下头。“那要不，舅舅先在这里观察，等确定小猫们没事了，再带你去那儿看看好吗？”程宁终于没能扛住外甥失落的样子，问绍阳：“绍助理，这里有卖泳衣的吗？”“有啊，大人孩子的都有。”绍阳说，“这样吧，我让人把餐点送到隔壁，咱们可以在那儿吃，顺便观察柚子它们。等吃完之后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确定没事的话你可以带来来去水上乐园玩儿。”“那……好吧。”程宁一咬牙，心想不就是玩儿水吗？陪孩子玩儿就是了，反正又不会怎么样。反正不会有深水池的，水上乐园没有深水池吧？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带着游泳圈玩儿呢？程宁突然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