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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会走到这样惨烈的地步。 他的理智在疯狂地告诉他,现在他应该接受严岑的粉饰太平,但他本人却无论如何不能当做没看见。 “严哥。”许暮洲低声问:“永无乡到底是什么地方。” 严岑脸上的笑意淡去,他收回手,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 “……是监狱。” 第128章 囹圄(四) 许暮洲无声地跟严岑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顺从地被他拉起手,带回了317房间。 因为宋妍回来了。 她两手空空,浑身湿透,木然地像是一具行尸走rou。 许暮洲不知道宋妍把秦薇“送去”了哪里,但看宋妍的样子,左不过是送回了原世界线去。 宋妍回来后呆呆地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动作缓慢地弯下腰,从大厅的各个角落拾起散落在地的“饮料”。许暮洲看得很清楚,她身上的精气神都随着秦薇的离去一并消散了,机械地重复着弯腰捡起、收拾东西的动作,像一只锈死的机器,狼狈不堪。 再看下去就太混蛋了,许暮洲收回目光,跟着严岑一起迈上了台阶。 许暮洲心乱如麻,没工夫顾忌其他事,只跟在严岑身后一步一步地往楼梯上走。 上去的路有严岑带着,不像许暮洲自己摸索下楼时那样长,还不等许暮洲理出个头绪,严岑就放开了他的手。 方才上楼时,严岑一直将许暮洲拉得很紧,现下突然放开,许暮洲反应不及,下意识伸手捞了一把。 严岑本来要去掏钥匙卡的右手被他半路拦截,诧异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许暮洲。许暮洲拉完自己也醒过了神,讪讪地试图撒手。然而严岑没给他这个机会,严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反而将许暮洲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别扭地用左手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卡。 许暮洲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没发表任何意见。 严岑一直将他拉回了卧室,揽着许暮洲的肩膀把他往床边一按,然后起身拉上了窗帘,把外面那末世一样的3D场景隔绝在外,又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才走回来。 身经百战的老员工严组长状若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许暮洲的表情,试探性地给他擦了擦手,见许暮洲没什么抗拒的意思,才放下心来换了个面,给他擦了擦脸。 温热的毛巾温度正好,许暮洲往热源靠近了些,才发现他浑身都被方才的风吹得冰凉。 体温的回升让他木然的思考能力也开始缓慢的回笼,许暮洲的睫毛颤了颤,抬手握住严岑的手腕。他用的力气不大,五指松松地搭在严岑腕子上,严岑却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了许暮洲。 “秦薇之后会怎么样?”许暮洲低声问。 “把这件事,连着宋妍一起忘掉。”严岑收回手,将毛巾叠成四四方方的小块,说道:“之后她会继续在时间线内生活,工作……或许钟璐会派新的引导人员去看护时间线,也或许不会。” “为什么不会?”许暮洲侧过头,目光灼灼地问。 “因为没必要了。”严岑说。 “所以你们……”许暮洲顿了顿,措辞谨慎地问:“为什么不问问秦薇自己想不想留下来呢?” 严岑手一顿,侧头避开他的目光,将毛巾顺手搁在了床头柜上。 许暮洲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用默不作声的态度敷衍了,涉及永无乡和严岑的私事,许暮洲一般不会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以往许暮洲都会“懂事体贴”地不再追问,顺势换个话题,四两拨千斤地也就过去了。 但今天他不想再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毕竟同事和爱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许暮洲当然可以不在意“同事”的私事,毕竟这种关系的联系太过稀薄,只要工作结束就可以一拍两散,无论是得到或者失去都不会对人造成困扰,连半点多余的友善都不必付出。 但是爱人不行。 “爱”这种东西宝贵而单纯,严岑拿走了他为数不多的真心和全心全意的信任,就一定得承担拿走这些东西的责任。 “男朋友”的身份和严岑有意无意的纵容给了许暮洲底气,他伸手拽着严岑的领子,不由分说地将人扳正过来。 “我不清楚永无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我不会作出评价,也不会试图转变你们的看法。”许暮洲认真地说:“但是我问你,我现在看到的永无乡,这种工作模式,或者员工待遇都是真的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们被奴役或者被压榨折磨之类的事情?” “想什么呢。”严岑被他逗笑了,用食指指节蹭了蹭他的脸:“在你的想象里,我们是杨白劳吗?” “那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时间,就意味着这种生活永无尽头。”严岑说:“普通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虽说是甜苦交杂,但总归是有滋味,不像永无乡……暮洲,归根结底是不一样的。” 严岑没骗他,但也没完全说实话,许暮洲看得出来,他依旧隐瞒了什么——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什么。 “如果秦薇愿意呢。”许暮洲又问:“在秦薇心里,如果宋妍能大于这一切,那对她来说,留下来就不算是一种折磨……为什么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严岑又没有说话。 在宋妍送走秦薇之后,动荡的永无乡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外面的雨声变小,一缕细微的阳光尖锐地刺破云层,洒在海面上。 可是屋内的气氛比外面层层叠叠的乌云还要沉闷,屋内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许暮洲真正问的不是宋妍和秦薇,而是“严岑”和“许暮洲。” ——是他们俩。 他们面前就像糊着一张脆弱的窗户纸,纤薄透明,都不用捅开就能看见对面是什么情景。 但窗户纸在捅破之前,再怎么不济也是一张纸。就像遮羞布实际意义上并不一定能遮“羞”,只是表达了一种“遮羞”的意愿而已。 许暮洲在试探,在逼问,想让严岑自己撕下这张纸走到他面前来,是也好非也好,哪怕是独断专行的决定也好,他都想听严岑亲口说。 可是严岑依旧没有回答。 许暮洲知道,这是宋妍的决定,他用宋妍做的事来质问严岑本来就很无理取闹。但是这话他只能跟严岑说,也只能对着他倾泻心中的不满和不安。 严岑对许暮洲的特殊对待无疑给了他底气,就像哪怕是在争吵边缘,许暮洲依然本能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严岑能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的无理取闹。 “你不想说,那我换个问题。”许暮洲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脾气,试图心平气和地说:“永无乡到底是什么地方?” 严岑张了张口,还不等说话,就被许暮洲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