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你没让我失望
冯二两年的心血一夜间灰飞烟灭，同时给冯家的声誉造成里极差的影响。如果绞杀赵家那一战胜了，那也没什么好说，资本市场向来是就是胜者为王，弱者也许会赢来一时的同情，可最终会被时间和舆论给吞没。 百战不败的冯家遭遇了反围剿，冯勇认为二儿子光会出风头，火候较之自己差得太远，还要给他擦屁股，于是日日端着一张阴冷的脸色。 冯二最近过得不太好，冯勇看他不顺眼，批评指责随口就来。 如果不是梁春坚持不懈颇有手段地吹枕边风，他估计已经被发配到外国去“深造学习”。 在这件事上，梁春也是心有顾忌，五年前她掐罗良玺跟玩儿似的，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人送去吃牢饭！这人如今成了一把高悬在她心上的剑，不知什么时候会来那么一下子。这件事她没跟人说过，冯勇和冯轶伦都不行，说了就不利于自己，冯家会怪她牵扯出这个一个敌人来。至于珂珊出卖冯轶伦，拿了消息爆出去，她也压了下来。她需要筹码，很多很多筹码，不利于自己的东西，藏起来，另作利用——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她是个不惧困难的人，转头说服了丈夫，让冯轶伦去盛华集团上班。 盛华集团下面拥有不下十个产业，包括冠君产业信托、实际城市国际、胜利保控股，瑞祥建业和房地产，还有一家私企银行。 其中的富豪酒店控股，正是支持港湾开发区顶级酒店的投资者，如今被连累地出卖出去，由一个马来的富商接手了。 这个马来商人很神秘，交接手续一办完，推脱了冯家的招待，当日就飞回了本土。 资本市场有输有赢，这边冯家输，赵家好险反将一军，而在美国那边，罗良玺的鹏鲲游戏已然成功上市，股价在当天涨到三十块一股。 消息传回天水，裴家大举宴客，贴子也送到盛华集团这边。 冯二领了银行总经理的职务，很快安插进来几个心腹，这让银行几个元老非常不满。他全没放在心上，自信而嚣张，开会时也是一言堂。元老们愤愤不平地从会议室里出来，冯轶伦冷笑着，驱车到了总部这边，要求他哥给他实权，他要打开新渠道新业务。 冯立农微蹙着眉，不太赞同他的举措。 冯二一半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拿着请柬把玩：“大哥，你可不能这样。” 冯立农看过去，他就歪着嘴哼笑：“爸爸一直都偏心你，这么大的产业都在你手上，我呢，我只能自己在外面打拼。现在不顺利，你就很想看着我消沉下去？你想当冯家的大当家，现在是不是还早了点？传出去，不就是你这个做大哥的在打压我这个二弟？” 冯立农对这个弟弟，多半是无奈，也有一定愧疚。他本人并没有长兄就要继承所有家业的念头，交给弟弟又有什么问题，可是轶伦总是过于急功近利。 “这样，你拿个完整的企划案来，如果没有太大问题，我这边审核一遍就会通过。” 珂珊进来时，正看到冯轶伦揽着大哥的肩膀，肆意的笑。 冯二瞅到她，眼珠子上上下下，撩过一眼也就算了，她对他没什么威胁，就算有什么价值，也是牢牢地控制在继母梁春的手上。 等他走了，珂珊这才对上冯轶伦关心打量的目光。 “你可以在家多休息休息。” 他不提那天罗良玺从他手上把人劫走的事情，却把帖子从桌上推过来。 珂珊翻开看一下，抿嘴笑一下合上了：“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早就没事了。” 冯立农看了看时间，取了外套，单手握上她的肩膀，把人往外带：“走吧，我陪你去挑件衣服。” 两人去私人订制的成衣店，冯立农显然是老顾客了，店铺老板亲自来招待。 这位女老板看到珂珊，眼神有那么点意思，九成以为是成熟稳重的冯总新欢，珂珊主动对身边的男人道：“大哥，之前也带女朋友来过吧？” 冯立农揉一把她的头发，径直走到衣架前，没作回复。 这句对话被女老板听到了，瞬间对珂珊热情了很多，珂珊散漫地不太理她。 换衣服做头发，再整理一下妆容，冯立农只身站在镜子后面，徐徐地还是把两只手掌都搭到她的肩膀上，轻声喟叹：“很美，很漂亮。” 无声的暧昧不受控制地，如酒精融入血液般弥漫开来。 珂珊闪避，站起身来：“其实我也不太想去，为什么要带我去呢？” 冯立农绅士地拿了她的东西，绅士地拉开玻璃门，总带着珍而重之的味道，手臂虚握在她的腰肢上，让她进了后座。 “参与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他随后坐进来，珂珊把话题扯到他女友的身上，他很少作出正面的回答。这人啊，总是很低调，恋爱也很低调，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全部都是静悄悄地，跟秘密似的。 奢华的会场里，到处盈盈闪烁着铮亮洁净的光泽，永远是主场的裴秀晶竟然沦为了次等，当然，她陪伴在父亲身边仍旧是一位气质卓越的年轻女性，只是跟自己的男友罗良玺比起来，到底成了依附的角色，变得有些理所当然的暗淡。 她表现得不太热络，仿佛男友超凡的成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于是裴父和家中兄弟，不免有些责怪她不懂事。 “有钱人玩的把戏罢了。” 她这么说着，所谓的成功人士，在她眼里算不得厉害，也谈不上特别优秀，只要资源足够，谁还不能风光一时呢。 外人羡慕她和罗良玺的男才女貌，这位新贵罗总也是处处做得体贴到位，在她这里也不过是食如鸡肋，罗良玺是完美的，完美得就像是教科书上走下来的范本，他宽容、大肚、体贴，同时永远不会吃醋、紧张。她裴秀晶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张名片而已。 裴秀晶渐渐愤怒起来，没人能够真正理解她，家人也要她尽上义务，没人真正关心她到底要什么，视线突然落到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上，她的眼睛瞬间焕发出神采来。 年轻风华的男人，较之普通男人长很多的头发在脑后扎成短短的一簇，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消瘦的脸颊，忧郁冷淡的神情，这位是名噪一时的国际艺术品交易经理人叶晋。随着交际的暗线，到了冯立农这边，冯立农立刻认出了他，但也当做第一次认识，两人交握双手互相问好。 珂珊对上叶晋那双深刻狭长的双眼，眼波款款地，荡到一边去了。 大家碰杯时，珂珊主动靠近了，凑到他耳边道：“你没让我失望。” —————— 罗公主无孔不入。 81.与生俱来的原则 裴秀晶吃醋了，但是为了不至于立刻曝光心上人，她努力的克制住了。 随后这股浓烈的醋意被惊喜给取代，一位裴家的故交领着叶晋过来，将他的能力和才干狠狠夸了一通：“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叶晋眼光毒辣，经他手上过的作品，很受市场欢迎。” 几个懂行的纷纷点头，艺术品向来是个名头，真正重要的是蜚声的声誉，权贵的门面、以及底下的资本cao作。 “说来也巧，他以前也在英国深造过，造诣不浅，就是不肯把自己的画拿出来” 叶晋很谦虚：“我太年轻，作品还不太成熟，拿出来不过是让人见笑罢了。” 裴家人看他一表人才，更没有所谓搞艺术的愤世嫉俗，衣冠楚楚地，顶顶干净的一个年轻人。 于是裴秀晶单独找叶晋说话，他们也没横加阻拦。 裴秀晶忍不住红了眼眶：“突然消失，就是因为这个？” 叶晋薄薄的眼皮下装着一汪苍凉：“总希望自己有个人样。” 他们聊得好好的，裴秀晶正陶醉在自己的情绪中，倏然被一声轻笑给打断了。 珂珊朝她一点头，下巴微微仰着，横波流动地注视的叶晋，叶晋也是默不作声地看著她。 她半懂不懂地说了一些画家门派的专有名词，在裴秀晶耳里错漏百出，令人发笑，可是叶晋好生生地听着，不时点头，颇为得体体贴地纠正珂珊的话。珂珊跟叶晋聊得轻松愉快，越走越近，男女之间的无形牵绊越来越弄，裴秀晶终于忍不住攻击起珂珊来。 珂珊莞尔微笑：“我当然不太懂啦，很好奇，所以请教一下。” 裴秀晶差点要把红酒泼到这个妆模作样的女人身上，结果叶晋不帮她，她的自尊瞬间跌到谷底，负气扭身就走。 剩下珂珊和叶晋并肩着，像是整个奢华交际场的暗线cao纵者，悠然地喝着红酒。 叶晋望着穿门而过裴秀晶，对珂珊道：“你为什么这么，刺激她？” 珂珊眨眨眼：“你们的之间的障碍，不光在于裴家，还在于裴小姐自身。” 如果裴秀晶真的有为两人的未来计划过，她不会放任叶晋在泥坑一样的地方中自我放逐。那并非来源于情人之间的宽容，而是埋下暗示的歉疚。自小在权贵交际圈里长大的裴秀晶，不可能真如她表现的那样，清淡素雅无欲无求。于她的立场，天然就要保护捍卫自己的阶级等级自己的尊贵，她或许的确爱着叶晋，可是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早早辍学的愤青，毁了自己一辈子。 所以就算叶晋当真跟她回国了，她为两人唯一做出的努力，也不过是定期去买他的画，甚至从没想过让他的才华走到大众眼底下，那些灿烂瑰丽的画幕，要么在破烂的旧楼上发霉，要么在低劣的仿制画廊中陈列。 说穿了，裴秀晶愿意让叶晋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会去扶他，让他成为烂泥，这样他永远没资格在她跟前要什么。 这样的话，叶晋不可能有未来，他就永远没有真正的资格，来抗衡她未来为了巩固家庭能量的婚姻。 从某一方面来讲，她针对既叶晋的痛苦指摘，也不过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制。 情场上的斗争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更不会拘泥于男女之间单纯的情爱和情欲，说到底，实际利益会是巨大的、轻易不会撼动的布满尖锐长刺的拦路石。 为了冲破这道拦路石，珂珊需要裴秀晶获得真正的愤怒、嫉妒，以及叶晋在她手里的不受控感。 珂珊不会告诉叶晋，在英国他一幅画都卖不出去，正是裴秀晶cao作的结果。 两人默契十足的交谈神情，落入几十米开外，正跟人聊股票的罗良玺眼里。 珂珊看到他，男人唇边擒着标准的交际式微笑，却绝不会让人反感，轻度数的细银丝眼镜架在笔挺的鼻梁上，灰斜纹的西装，有款有型地包裹着他的身躯。 就看了一眼，看不清他的表情，珂珊主动挪开目光。 大厅里汪洋着金钱的味道，只有他是干净的，清醒理智到只会尊崇自己的与生俱来的原则。 其实他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同样的昂贵套装，精致手表，同样的把玩着社交规律，同样是一副皮囊和骨架。 有区别吗，当然有，他是她的神祗。 一股醉甜哄哄的气流涌上心头，珂珊扭头道：“我们走吧。” 叶晋问可以吗？ 珂珊瞅着再度过来的裴秀晶，肯定的点头。 两人谁都没有知会，仿佛是一对气氛点燃的男女，扑腾着蝴蝶的翅膀，洒下一片片引人浮想联翩的花粉，姗姗飞走。 还是老街的那栋房子，当初租下时直接付了三年的房租，珂珊进去时发现这里大变样。 狼狈脏污的东西都收走了，四面墙壁都刷成了浓绿至暗的色泽，像是老香港的某个装满了陈旧故事的房间，一张巨大的长桌架在那里，墙角整齐地堆着大号的画架。 两三百块的廉价小冰箱还在那里，叶晋问她喝什么，珂珊说要烈酒。 叶晋打开一瓶威士忌，问她要不要冰，珂珊扯一把领口，洁白的肌肤露出一大片，她笑着将整瓶酒拿过去灌了一口，忽然朝叶晋脸上泼过去，叶晋抹一把脸，神色骤然深沉，随即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起来。珂珊挑衅地睨住他，摇曳着纤长的脖颈，大波浪的黑发里仿佛随时会飞出一大片展翅欲飞的蝴蝶，她握住酒瓶倒过来，让澄澈的酒液倾洒在自己身上。 轻薄的晚礼服瞬间像是第二层肌肤贴在曲线上，叶晋忍耐不住，一把将她推到墙壁上，刚要吻上她诱惑湿淋淋的脖颈时，被人扇了一耳光。 珂珊拿手指挡住他的唇，轻轻地一推再推，直到男人没有哪一块儿能触碰到她。 “叶晋，如果你禁受不住诱惑，我劝你趁早离开这场游戏。” “你可以对我有冲动，但是不能爱我，对于你曾经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情保持忠贞，你的爱才值钱。” “现在，你可以看着我，随你怎么看，怎么想，为你最渴望的东西，作一幅画。” 叶晋喉头滚动着，冲动的气息一收再收，继而轻点一下头：“遵命，我的缪斯。” —————— 小珊爱死罗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