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得了允许进入顾家老宅的莲叶城直奔苏秋鱼，猛地抱住就亲，“我的小鱼仙女，我好想你。”

    苏秋鱼一脸嫌弃，一把推开他，神剑在他身前竖直旋转让他保持距离。

    “别动手动脚的。”怎么真的跟狗一样。

    一绺绺银白的长发像生长的藤蔓一样从她身边缠绕过来，她疑惑转头又看到那张清冷绝颜，他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收紧长发就把人抓过来，摁住直吻那双朝思暮想的唇，深深吻住。

    苏秋鱼瞪大了眼，我嘞个豆，这又是什么情况，万人迷光环又起作用了？

    一股剧烈的魔煞气息侵蚀了他的长发，他才放开。

    “我要杀了你！”莲叶城暴怒，脸上爬满了魔修特有的黑纹，张牙舞爪的朝他袭来，苏芷魂一脸得意与轻蔑，“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他轻飘飘的飞到湖心亭上，右手放在下腹，朝着苏秋鱼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鞠躬，“小鱼，我等着与你真正的重逢。”

    “别跑！”满地涌出数不尽的白骨骷髅瞬间填满了硕大的池塘，苏芷魂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蔑的笑声还在回荡，“这一次是我赢了。”

    “我就是挖地三尺我也把你这棵偷腥山栀烧掉！！”说罢更多的白骨从地里爬出来，他们人手一把长柄骨铲，说干就干，开始挖地，拆迁大队再次开工。

    顾青楹欲哭无泪，敢怒不敢言，代佬！那是他们顾家的地基啊，不是种庄稼的田地，也不是埋人的坟地，求求魔尊大佬高抬贵手吧！

    苏秋鱼抓着神剑，用不宽的剑面猛拍莲叶城的头，拍得嘣嘣响。

    “别发疯了！你要把这座山挖穿吗？这是别人家！别人家！别人家！你有没有礼貌啊！”

    白骨消失了，甚至在消失前把挖出来的泥地又盖回去了，只不过，破坏了的青砖石板恢复不回去了。

    顾青楹自我安慰，总比连块砖都没剩下要好吧。

    “那你跟我回去。”被法则力量拍得满脸血的莲叶城也不擦血，就定定的看着苏秋鱼。

    回去？苏秋鱼犹豫了，按道理来说，她要继续做任务，断不可能考虑回去这个选项，可是她就是犹豫了。当她察觉到这份心情的时候，更加惆怅了，她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莲叶城呢？

    她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天真母单，一到异世就被帅哥的爱意砸了个满头，就算后知后觉怀疑那是万人迷光环的功劳，她也难以抵抗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爱人。他颜值高，器大活好，实力强大，对她百依百顺，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除了三观一点崩，有杀人史……她怎么可能会不沦陷呢……不过这样仔细一想，她好像也不怎么正常，谁会喜欢一个杀人犯啊喂！

    她头痛扶额，“你让我想想。”

    “那你快点想。”他可等不了太久，尤其这个地方还存在一个试图跟他争小鱼的偷腥猫，再让他看到他，他一定要杀了他。回头他就要让莫易去查查看，千年花魂要怎么杀死。

    顾青楹蹲在角落里捧着碎砖，瘪嘴，“我们千年的老砖啊……”

    “赔，我会让他赔的。”苏秋鱼心有愧疚，拍拍来之不易的朋友，“我们谈谈？”

    “嗯？”

    很明显莲叶城想跟上来，神剑不用苏秋鱼吩咐就飘到莲叶城身前转悠，止住了他的步伐。

    这座山头经过这番摧残，花草树木没有受到一点伤害，顾家老宅却几乎尽数坍塌化为废墟，只剩主殿顽强存活，还有庭院里湖心亭和池塘边层层叠绕的黑白青瓦墙。

    朝阳渐渐升起，清朗的日光穿透层层树叶和迷雾，照亮了顾家老宅，顾青楹长叹一口气，这觉是睡不成了，还好老宅没人，没有伤到无辜人士。

    就是……等姑姑回来，少不了一顿批，这下真欠她八百万了。不对，是魔尊欠她的。

    她打了个哈欠，清晨的风吹起长发，带来几许凉爽，让她清醒了一点，“你想聊什么？”

    “杭晚风后来有纠缠你吗？”

    在苏秋鱼眼里，杭晚风跟莲叶城其实差不多，都有那种癫癫的黑泥感，两个人都很偏执。

    “有，但是，他没有魔尊那么强大，我把他丢回凯德派，自有他师尊管着他，他追不上我。”

    “你觉得我能用这招吗……”当然不能，这天底下，谁拦得住魔尊？神剑？她没打算让他死啊……

    顾青楹拍拍苏秋鱼肩膀，“小鱼，你的情况其实跟我还是有点区别。”

    “嗯？怎么说？”

    “我能轻易丢掉杭晚风，不仅是因为有人能管他，我也有实力赶走他，最重要的是，我能下定决心，说扔就扔，我有其他更想做的事情。你不是这样。”

    苏秋鱼沉默了。

    顾青楹说出了她最不想承认的那句话。

    “你喜欢魔尊。”

    ——————

    苏秋鱼蹲坐在主殿屋檐边，两手拄在腿上，撑着下巴，望着远处山下一片墨绿。这里很高，她自己上不来，是顾青楹带她上来的。

    真是完蛋了。她好像真的开始谈恋爱了。

    她对亲吻和zuoai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想做就做，只要对方颜值够高，技术够好，对她而言都是享受，所以是谁，有几个，对她而言真是没什么为难的地方。

    但是恋爱了就不一样了。

    第一次和莲叶城做的时候，她以为是梦，想玩就玩了，随便什么话都说出来诓骗他，骗他以为有特殊关系，所以顺水推舟，一切做起来都十分自然，就这么简单吃到嘴里了，现在看来，除去万人迷光环，也有她自己故意误导的原因。

    误导着，把自己这恋爱小白，从来没有亲密关系的母单也给绕进去了。

    这样下去，任务可怎么办啊……

    ｛你可以不做。｝带有个人情绪的那位系统出现了，｛你可以一直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直到死亡，就像你在原来的世界那样度过一生。｝

    “那我在这个世界死亡，是真的死亡吗？”

    ｛是的。｝

    她是身穿，用的是她自己的身体，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凌驾于这世界天道法则之上的系统也无法改变死亡二字。

    “那如果我做完任务呢？我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吗？”

    ｛不一定。｝

    “后面还会出现别的任务世界？”

    ｛是的。｝

    “原来如此，所以我不一定能回家啊……”

    她的面前出现了分岔路口，一条是与莲叶城相爱终老，一条是渺茫奇幻的未知人生。

    她会选择哪一条？

    “如果我选择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万人迷光环会失效吗？你们系统会离开我吗？”

    ｛不会，系统一旦绑定，任务完成之前不会消失，任务也不会失败，不会被放弃。每一个任务者都只有一个结局……｝它说的话有点多了，意识到这点，它及时止住。

    苏秋鱼好奇后面的话，但不论她怎么询问，系统都没有再回应，看样子是又消失了。

    既然这样，那么选了莲叶城之后，在死亡来临之前，她依然可以随时重新踏上做任务的道路。

    她永远都有这条分岔路口。

    那为何不试试选莲叶城呢？

    ……

    郑重和顾青楹保证会赔偿顾家老宅的损失之后，她和朋友不舍的道别，“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白寒崖也欢迎你！你应该不会怕冷吧？”

    顾青楹摇摇手，“我们修仙人不会怕冷的。”

    说道白寒崖，顾青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有在白寒崖看到裴易蒲吗？”

    “裴大侠？”

    “我之前听说他带了两瓶暖春丹上白寒崖了，天刀门的朋友小道消息告诉我的。都说他是去见他的小情人了，白寒崖上还有谁吗？谁是他小情人？”

    莲叶城站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两人纷纷转头看他，苏秋鱼扯了扯他衣袖，“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已经被阙心炎赶走了。”

    “他还真的来了？来找谁？越寒楼上还有别的姑娘吗？你背着我藏人了？”

    莲叶城冤枉脸，“越寒楼上有什么东西你都见过。”

    苏秋鱼愣了一下，脑筋终于转过来，“啊，所以他是来找我的。”

    顾青楹忍不住啧啧称奇，“小鱼，你的魅力真了不得，魔教魔尊，天刀门大弟子，全都拜倒在你裙下，啧啧啧啧。”

    苏秋鱼一脸赧色，心虚，都是万人迷光环的锅。

    甚至她怀疑，顾青楹对她这么好，轻易就接受了朋友这个身份，也是托了万人迷光环的福，男女通杀。

    顾青楹站在大门屋檐下朝渐渐走远的身影挥手。

    “那么，再见啦，小鱼。”

    要幸福啊，小鱼！

    “再见了，青楹！”

    要永远自由啊，永远向着你的目标前进啊，原女主！

    ……

    下山的路比上山快，因为是莲叶城带她赶路，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急着赶死投胎一样，飞速下山，看他那架势，还想放把火烧山。

    苏秋鱼手拿神剑制止了他，莲叶城双眼微眯，看来比起那个千年花魂，眼前的神剑更加棘手。

    他收手转而要亲小鱼，没想到她又把神剑挡在他嘴前，“别动不动就亲，收敛一下。”不然那显得你很饥渴像个变态。

    莲叶城若是听到这句心声，应该会很坦然的接受，并再亲三下，他就是变态，小鱼一个人的变态。

    莫易早就备好马车在山底候着，那晚山头的战斗一眼没落全看在眼里，他很明智的没有上去掺一脚，老老实实等着。那种程度的战斗，他上去，缺胳膊少腿算运气，丢命都不稀奇。

    连着又等了一日，他终于看到尊上抱得美人归了。感动得要落泪了。

    天知道，找夫人的这几日，越寒楼里过的什么日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妖魔鬼怪，尊上一个不顺心就百年道行全废，恨不得直接入轮回到重新来一回。

    连没有灵魂的木偶人走起路来都战战兢兢的，深怕下一秒再次粉碎变回一摊废木。

    “夫人啊，终于回来了。”他热泪盈眶的迎上去，然后在尊上的冷眼中停下脚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重逢拥抱什么的那是尊上才能干的事情。

    苏秋鱼捂嘴笑了一下，有时候她真觉得莫易挺逗的，完全不是早先第一眼看到的那种杀气腾腾的模样。

    又是她刻板印象了。

    马车抖了一下，飞速前行，两匹马被莫易狠狠甩马鞭，八条腿跑得飞快，他可不能路上再节外生枝，夫人后悔了咋整？

    必须立刻，马上，把夫人送进他们准备好的永远逃不出去的房间里。

    车上两人坐的不近，苏秋鱼翘着二郎腿随便欣赏了一下手上的冰蓝玉镯，琢磨着要不给顾青楹送点做锻材？

    一只手悄悄摸过来，绕过神剑，盖上她的手，苏秋鱼无语抬眼看他越坐越靠近，这家伙是有皮肤饥渴症吗？一下不摸燥得慌？

    “小鱼，我想抱你。”神剑敲了他的手，他缩了一下，转而张开双臂，露出宽阔的胸膛，蓬勃的胸肌几乎要爆破他的衣襟冲出来，整块白色里衣都被他撑得紧绷绷的。

    他这是特地换了紧致的里衣？他以前不这样的。

    苏秋鱼眉头皱起，面上摆出嫌弃的表情，内心却笑得想死，这家伙根本就是神经病吧。

    这是拿他的大胸在诱惑她呢？

    好吧，她承认，有效，她被诱惑到了。

    神剑被放到一边，她凑过去，抱住，脸靠在那软软却又结实的胸脯上，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喟。

    男人喜欢大胸，女人也喜欢大胸。

    大胸，好文明。

    莲叶城得意的勾起嘴角，一手托住她的臀部向上调整了一下位置，把人彻底圈在怀里，熟悉的温度，失而复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明明超喜欢他。

    白寒崖终日飞雪刮风，厚厚的白雪覆盖了山道，一条比山道还粗的红蛇从山崖上游下，一路积雪瞬间化作蒸汽，一时间山间白雾弥漫，连灰黑的树影也被遮掩。只有暗色的山道和火蛇在一片白茫茫中，划分天地。

    火蛇抬头口吐蛇信子，下一秒化作人形，火红的长发在飞雪中随风飞舞，张扬的好似白雪中一团不灭的焰火。

    “是她的味道，她回来了。”一把小巧的灵钥在他手中出现，背后越寒楼旁的断崖有银光闪过。

    “唉，祝她好运吧。”

    黑松木造就的越寒楼像个阴森的牢笼，渐渐近了，马车停下，莲叶城抱着苏秋鱼下了车。一下车，苏秋鱼就跳出了他的怀抱，他再想靠近，神剑就指着他。

    苏秋鱼得意笑了一下，神剑在手，主动权就掌握在她手里，哼哼。

    莲叶城无奈宠溺笑笑，“我的小鱼仙女，走吧，人偶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晚餐，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吧。”

    苏秋鱼脸上一红，他还真没猜错，跟顾青楹走的日子因为赶路，基本都在吃干粮，嘴里干巴的都要起泡了。

    她蹦蹦跳跳的就忘了楼上走，但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不正常的气氛。

    主道两边的人偶变多了，脸上依然蒙着黑布，外表精致如真人，但一点人类专有的鲜活的表情没有。在人偶的身后，稍暗的地方，有黑影闪过。跟莲叶城待久了，她知道那是传递消息的小鬼，在城镇里发现她踪迹的就是这些无处不在的小鬼。

    再走几步，房间门口左右各站了两个和莫易同一黑衣的暗卫。各个眼神冷漠，腰间带刀，脸上或多或少有些刀痕伤疤。看到她的瞬间就会低头避过她的眼神。

    什么情况？越寒楼里的人怎么变多了？

    她下意识去摸神剑，竟然摸了个空。

    她大惊，看向莲叶城。“我的剑呢？”

    阙心炎硕大的蛇头在楼门口出现，神剑被他叼在嘴上，锐利的牙齿隐隐有破碎的趋势，但在那之前，他扭头蹿下断崖，直达山底的天寒池。

    神剑喜欢九天玄铁，不是因为它娇气，那玄铁来自天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天道对它的束缚，它只是想要一个小小空间里的自由。

    天寒池是百年前陨石砸出来的大洞，那次天灾来得太猛烈，直接改变了此地的山形甚至气候，青青山脉忽然终日飞雪，直到被白雪覆盖，再无绿色踪迹，白寒崖之名有此诞生。

    天寒池底满是九天玄铁，阙心炎带着神剑钻到了天寒池底盘住，一直震动的神剑安静下来，渐渐结上冰，成了一柄凡剑。

    “你！什么意思？”苏秋鱼失了神剑，一瞬间变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鱼，她有些茫然看向莲叶城，希望他能解释。

    但她看到了一个面色疯狂的，从未见过的莲叶城。

    他眼底黑泥翻滚几乎遮不住，脸上隐隐有妖魔黑纹出现，现在是他拥有了掌控权，他满意的勾起嘴角，朝她伸手，“我的小鱼仙女，飞入我越寒楼，就再也飞不走了。”

    越寒楼大门缓缓关上，一直觉得有些刺眼的白雪银光，全部被挡在门外，人偶散去，黑影消失，暗卫原地消失，莲叶城等不来她主动走近，便向她走去。

    他牵起她的手，缓缓十指相扣，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住他朝思暮想的唇，舌头刚钻进去，毫不意外的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他也不躲不避，她的力度再大，也只能咬出一点血痕，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

    “小鱼……”他舔了一口她嘴角流下的血痕，“我们先吃饭。”

    “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苏秋鱼脑子糊成一团，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有点想哭，她真的很害怕。

    可是她的恋爱脑协同那股惧意在和她说：他是真的爱你，他是真的不会伤害你，你就永远陪他生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这里不愁吃喝，不愁衣穿，还有无数珍宝，他对你百依百顺，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留下吧，这一辈子，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吧。

    你不是害怕他会伤害你吗？那你为什么还不听他的话，留下来，留下来，顺着他，你就能活。

    他甚至是完美满足你择偶标准的人，你为什么不选择他留下来？

    留下吧，小鱼，留下吧。

    乖乖待在他的世界里，和他永远在一起。

    你已经得到了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