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她

    之前我也说过，赛拜拉族的巫术是非常“有名”的，他们占领这个国家之后将巫术合法化，这就意味着女巫、巫师、巫医和占卜师等等都合法化，你可以花仅仅两枚铜币的价格就能看到你在塔罗牌里的未来，甚至可以轻易从巫术市场里买到诅咒用的诅咒奶油。

    但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旦巫术开始普及、滥用，社会秩序就会开始崩盘，到那个时候……也许杀人都不犯法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小公主，哦不对，瓦乐丽，所说的，他们用巫术毁了她的国家，她也要学习巫术然后复仇回去。

    自从开始亲力亲为照顾小公主，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一直困扰着我，不知道当年老船长收留我的时候是否也有这种不安感，但他作为北海最伟大的船长和巫师，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才对。

    是夜，夜莺在枝头咯血，浓稠的血液将玫瑰染成红色，长耳枭瞪着双眼静静凝视着夜空，那喀索斯在树林里的河边趁着月光欣赏自己的美貌。

    而我却梦到了在大海上的一个鬼节——那晚海浪平静，天空澄澈泛着微微的紫色，是北海为数不多的安静夜。

    亡灵夜，船长掌握着舵轮，双眼紧闭，我将我的手掌划破，鲜血滴在帆船边缘，以求献祭与祈福，愿伟大的奥丁神能够保佑我们的帆船和财物。

    “托比！来与鬼魂共舞！”老船长双手举向天，所有水手欢呼，伴随着空中一阵如银铃般的娇笑，我们的船上出现了一些着华服的女骷髅。

    此刻我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这……还真不是我的菜。”我想我应该是这么对船长说的。

    我只是接过小提琴，缓慢拉起圆舞曲。

    轻柔的海风将我们点燃的几盏油灯吹得晃动，一行人在夹板上与骷髅怪物共舞，她们的裙摆随着旋转消失，又随着旋转出现，天空中开始有信天翁盘旋，它们总是知道哪里有死人——老船长轻吟出一首艳诗：

    yin荡、轻蔑、苦涩的唇，

    你用来把我们挑逗！

    这是伊甸园，这嘴唇，

    吸引，又让我们难受。

    多么yin荡，何等轻蔑！

    ……

    大风呼啸而过，一切已然化为泡影，梦境结束。

    我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却没有看到瓦乐丽。

    “丽蒂？”

    这是小公主的小名，意为“月光”，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和秘密，我就用她的小名叫她。

    我寻思她应该是去打水了，我打开房门，果不其然，她背对着阳光提着水桶，慢慢走向我，看到我之后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托比，你醒啦？早上好。”

    “早上好，丽蒂，早餐吃黄油面包怎么样？”

    “没问题。”

    我从她手里接过沉甸甸的水桶，然后倒入壁炉上的坩埚里，自从巫术合法化之后我实在是不敢喝任何没有煮过的水。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从地下室拿出来的黄油边缘都有些融化。

    早餐过后瓦乐丽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拿出医药书，对着我眨眨眼睛，说：“今天该学毒药了！”

    我无奈地站起来，拿出书本，问：“那我们先复习一下……制作疗愈药水需要什么？”

    “把黄金碎末，腐烂的虞美人，糖水放进底药里煮到虞美人彻底融进药水。”

    “抗火药呢？”

    “把死人的头发，腌制的蜘蛛腿放进底药煮到全部融化。”

    此时，又是一年春，我24岁，小公主瓦乐丽14岁。

    午后刚过，我拉起睡眼惺忪的瓦乐丽，给她穿上外套，说：“我刚刚收拾衣柜的时候发现你衣服太旧了，而且你现在长身体，大多衣服都小了，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出去逛街，戴好面纱。”

    瓦乐丽揉揉眼睛套上有点小的衬裙，说：“我们有钱吗？”

    “唔……你跟我来。”

    我拉着她来到地下室，指着一扇木门，说：“这扇门以前没让你打开过，今天就带你看看。”

    木门一打开，堆积成山的金币堆在桌子上和地上，地上还有很多木箱子，里面放着很多半个拳头大的珍珠，甚至有个箱子里有几个破碎的红宝石。

    瓦乐丽揉揉眼睛，她抓着我的肩膀，大声说：“快！走！我要买新的坩埚！新的老鼠尾巴！”

    “行行行。”

    瓦乐丽随意抓了一把金币放进钱袋子里，却抓到了一条镶着钻石的金项链，她举起手掌来端详，切面钻石十分精细，清澈透亮，做项链的黄金也是足金。

    “这个东西可以给我吗？”她看向我。

    我封紧钱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项链，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就点点头，说：“你喜欢就好。”

    她低头给自己戴上项链，打趣道：“当海盗真是好啊，哦对了，老船长是个怎么样的人啊？你提到过他很多次，但是我还是想象不出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复杂的人，他会为了救你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但当他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却会为了那个东西放弃所有人。”

    “他伤害你了所以你离开他的吗？”

    “没有，是我先离开的。”

    国王十字街还是那么热闹。

    小公主整理好被风吹开的面纱，我们一起走进裁缝店，店里有不少现成的衣服，但是她却嫌颜色过于明艳，容易遭到关注。

    我们连看了几套她都不喜欢。

    我正准备放弃的时候裁缝走了过来，问：“请问这位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服饰？”

    她想了想说：“穿着不累赘，方便行动，颜色低沉一点的。”

    裁缝懂行地点点头，拿出两三条鼠灰、普蓝和深棕色的裙装，更小的裙摆和更大的衬裙，这样就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了。

    “先生也不妨看看新套装如何？”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黄的衬衣，点点头，让他帮我量尺寸，我让瓦乐丽帮我挑款式。

    “我会在五天之内给两位改好衣服，麻烦先生留一个地址，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不了，一周之后我过来取。”

    “好的。”

    我将5枚金币放在柜台上，“不用找了”，说罢带着瓦乐丽离开了。

    而接下来逛地下巫术市场才是最令瓦乐丽开心的。

    她开心地挑着坩埚，我在一边买着骆驼胚胎和青蛙粘液。

    “家里还有响尾蛇的尾巴吗？”

    “有，不过幸福膏没了。”

    “蛤蚧尾巴也没了。”

    我们提着大包小包趁着黄昏回到小茅草屋，她点亮油灯，我点燃壁炉，挂上坩埚烧着水就去地下室拿出香肠、新鲜兔rou、面包和西葫芦。

    我们喝着汤，撕扯着兔腿，看着夜色降临。

    而与此同时的城堡中，赛拜拉国王披着华丽的紫色天鹅绒披风，一名公爵将他从餐桌叫到大厅，俯身耳语一番之后，国王差点捏碎手里镶宝石的权杖，他叫进来士兵命令道：

    “不能留后患！”

    国王的半张脸埋没在黑暗中，紧紧皱起的眉头下的双眼迸发出淬了毒的目光。

    月光中，我们对着花园里的菜圃施法，以抵抗病虫灾害和温差。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给瓦乐丽切了一小碟奶酪，她催促我：“快说啊，你在南岛遇到人鱼之后发生了什么啊？”

    “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