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药

    我叼着没点燃的烟躺在树荫下，闭着眼感受早晨秋日阳光在我眼皮上跳动。

    突然我耳朵动了动，几秒后三个铁铠甲士兵站在了我旁边，他们还没开口，我就像指挥家一样挥了挥手，慢慢悠悠睁开眼睛，跳起来，问：“又是什么事？你们皇室从来没给过我假期，我还拿着最低工资。”

    士兵不敢附和我，说：“城堡有请。”

    正值饭点，我坐在皇宫的厨房里，右手握着一只鸭腿，左手捏着一块煮得正好的rou皮，对面的总督给我递了擦嘴的布，说道：“这次的事情比较严重……”

    “你说。”我满嘴的鸭rou。

    “皇后得了一种怪病，身上长斑，整天没力气，没食欲，每天还能昏睡15个小时。”

    我又撕了一块rou嚼着：“看过御医了吗？”

    “看过了，御医没看出来，但皇后的病症却越来越严重了，所以想请你看看。”

    “行，只有皇后有那个病吗？”

    “对。”

    我三五下啃干净了鸭腿和rou皮，喝了口水，在水池洗了手和脸，就跟着总督上了城堡。

    这也算我第一次看到城堡内部是有多奢华了，上好的白灰色大理石柱子双排排开，浮雕大门上雕刻着几大柱神，地上铺着手工编织的暗红色地毯，上面的图案精细且繁琐。

    我们屏息凝神进入国王和皇后的寝室，两个侍女端着水壶和零食在床头厚着，一个侍女将淡紫色的纱帐垂下来。

    我隔着紫色的纱帐，看到了皇后手臂上的斑点，她慢慢张口告诉我她的情况。

    我在脑海中翻滚了一遍，但印象中实在没有这种病的记录，那说明只有可能是中了巫术了。

    我问道：“请问皇后，最近有接触过什么陌生人或者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皇后顿了顿，迟疑且惊慌地问我：“你说……我是中了巫术了吗？”

    “八九不离十。”

    侍女们惊恐的表情充斥着整个房间，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皇室的人是如何恐惧巫术。

    皇后让一名侍女去叫国王过来。

    国王身形高大，长相威严，身穿紫色长袍，一脸严肃地略过我来到床边单膝跪下握住皇后的手。

    他看也没看我，张口问道：“你确定是巫术？”

    语罢，宽阔的卧室鸦雀无声，我才意识到是在问我，我清了清嗓子，说：“这种病我第一次见，而且皇后没有发烧，没有盗汗，单纯这样的病症是没有见过的。”顿了顿，说，“而且身上长的斑呈浅粉色，有斑的皮肤还特别干燥，在我看来确实是中了巫术，如果您愿意的话，请让我放个血看看，以便确认是否真的是巫术，我也好对症下药。”

    国王和皇后沉默片刻，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皇后对我点点头。

    我拿过我随身携带的包，拿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和一个小瓶子，用沸水煮过银针之后捏着皇后的食指戳开，让血滴入瓶中，我只需要两三滴便可。

    国王看我收起玻璃瓶，问道：“你多久可以治好皇后？”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这可是个送命题。

    “我不敢打包票，我虽然时常接触巫术，但我最多只是个巫医，但我会尽快，且等我回家拿些书籍，搞清楚是哪一个巫术，然后并且希望能借用皇家药房。”

    “可以，我再借派两人给你，你可以让他们去收集你需要的材料。”

    “好的，另外我希望皇后的贴身侍女能给我列一下皇后发病前吃过的东西，尤其是新奇的奇怪的，还有出行记录。”

    国王给侍女们使了眼色，侍女们退下去，我也行了礼离开了房间。

    我就着正午热辣的阳光回家收拾了很多文献和书籍，也随意收拾了些换洗的衣服，当然还有一箱子流行于女巫之间的药剂。

    皇室药房非常宽敞里，各种草药一应俱全，并且还规规矩矩放在瓶子里，我兴奋地这边摸摸，那边看看，不一会儿夕阳即将西斜。

    我把坩埚架上，煮着掺杂枯草的水，等水开了之后，往里面放入女巫的指甲、蟾蜍干粉、大象皮，做成了一锅底药，就是所有药水的基底。

    然后我就盘着腿坐在地上翻阅着书籍。

    在我眼睛看到干涩也没找出结果的时候，一个苹果滚到我的腿边。

    我往门口一看，小公主弯着一双眼躲在门后看着我，我向她招招手。

    她看看走廊没人就走进来轻轻关了门。

    她翻着我的书，问：“母亲的病棘手吗？”

    “有点，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病症。”

    她眨眨眼睛，说：“我相信你能治好的。”

    “谢谢，那你知道你母亲吃过什么，去过什么地方吗？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吃的话，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的，但我还是好好的，母亲经常出城堡去接济穷人，其他的……好像没有了。”

    “那她上次去接济穷人的时候还好好的吗？”

    “对呀，然后最近就不太好了，一直没有精神。”

    这是一个突破口，我又问：“她一般去哪接济穷人啊？”

    小公主偏着头想了想，说：“城郊，墓区那边，特别脏还挤，一点都不好玩。”

    怪不得，那边鱼龙混杂，连我都不愿意去的。

    我从口袋摸出一枚银币，递给小公主，说：“这是带有巫术的银币，女巫会用这种银币来制作幸运药水或者毒药。”我叹口气，“别告诉国王皇后。”

    小公主喜滋滋地收下，伸出小指跟我拉了钩。

    侍女给我送了出行、食物单子，也给我带了一盘冷rou。我一边啃着rou，一边查看单子，确实皇后只去了城郊墓区，没去其他特别的地方了。

    我用完晚餐，来到藏书室，在管理员的帮助下，找到人口流动的厚书。

    最近一个月进城的大多是塞拜拉族，这是一支经常迁徙的民族，同时也是拥有强大巫术的民族。

    就是这个了。

    我幸运地拥有着一本《基础塞拜拉炼金术与巫术密匙》，从巫术市场里买来的。

    皇后的血液在火烛的燃烧下逐渐变黑变干，我将其彻底熬干之后用玻璃棒轻轻碾碎成粉末，滴入几滴我从市场搞来的药水进去，慢慢搅拌与血液混合，浑浊的液体竟然呈现出透亮的水红色。

    我就着烛光一页一页地找到了午夜，终于找到了一个配适的巫术——玫瑰毒。

    中了此巫术的人在一个月内会浑身变红，像玫瑰一样的颜色，最后皮开rou绽而死，和远东佛经中的优钵罗有许些相似。但这是一种诅咒，只要拥有对方的一缕发丝就可以下咒。

    下咒：海马皮熬成的水，加入鳄鱼的眼泪和毒蛙的呼吸，在水开后边念诅咒人的名字，加入诅咒人的发丝即可。

    解药：底药水、黑色玫瑰的荆棘、死人的皮肤、骆驼的呼吸、寡妇的口袋。

    我挠挠头，除了黑色玫瑰荆棘其他我都有。

    第二天一早我要求见了国王，详细说了情况之后，他写文书让远在中欧大陆学习的大王子去找黑色玫瑰，并且另外派遣以大将军为首的兵力去城郊找那些塞拜拉族。

    时间有限，一株足够。

    我每天给皇后喂着补精气神的汤药，在等待的时间里只能用这个方法延缓巫术。

    9天之后，看上去十分疲惫的大王子身穿铁铠甲单膝跪在国王面前，双手奉上一株带着荆棘的黑色玫瑰。

    侍者接过之后来到药房交给我，我急匆匆却谨慎地剪下荆棘，放入坩埚中开始炼药。

    几小时后，解药终于炼成，但解药十分苦涩而且难闻，皇后在大王子小公主的陪伴下，捏着鼻子服下了解药。

    还没到黄昏，她身上的红斑就慢慢消失，脸颊也红润起来，她靠在床边的大枕头上，右手拉着小公主，左手边坐着大王子，她慢慢恢复了食欲，可以稍微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了。

    我背对着夕阳向熟悉的几位守卫招招手，提着一袋金币和半只鸭子一袋rou皮，还扛着我的几本书蹦蹦跳跳地回我的小茅草屋。

    我饱餐了一顿，终于能放松地躺在我的小院子里看星星了。

    身在城堡，我像一个身处要职的大臣兢兢业业地小心服侍皇室，虽然不用每天担心食物，但却要担心自己的脑袋。

    我喃喃道，我果然只适合当一个自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