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色的德拉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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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回到了蜘蛛尾巷,这里依旧烟雾弥漫,臭气熏天。 今天的对角巷之旅浪费了他大半天时间,而伊米尔开学所需要的东西还没有买齐,他不得不在未来的某一天重复一遍无聊的行程。 想到这一点,昏暗的屋子里又增添了几份阴冷。 他心情烦躁地打开口袋,将收到的门钥匙重重地拍到桌上。可另外一根细长的东西却随着他的动作掉了出来,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是本该用来试探伊米尔的那支魔杖,他忘记给出去了。 斯内普不爽地“啧”了一声,把魔杖捡起来,和门钥匙放在一块。 德拉玛家的门钥匙是一枚雕刻着鸢尾花的秘银徽章,中央椭圆形的圆盘微微突起,周边缠绕着藤蔓样式的装饰,细碎的紫色水晶点缀在中间充当花蕊。这是法国麻瓜贵族的标志,出现在巫师家族的徽章上显得有些奇怪。 他手上的这一枚有些陈旧,凹凸不平的表面上有着斑驳的划痕和一些锈迹。但在和伊米尔的魔杖触碰的瞬间,这枚徽章就像被施展了清理一新似的,马上变得光洁闪亮。 这样看起来和他破旧的屋子格格不入,斯内普想,就像曾经的伊米尔,一位温和、智慧、强大且公正的拉文克劳。 不,公正这一点可能有待商榷。 早在未来的斯莱特林院长入学之前,伊米尔就已经从霍格沃茨毕业,在医疗翼中获得了助理的职位了。 作为纯血贵族的一员,德拉玛家族在巫师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却并不出众,甚至于在今天之前斯内普都不知道这个鸢尾花家族背后有着如此雄厚的财力。无论是在学校就读时,亦或是成为食死徒的日子里,伊米尔从来表现都得像一名平平无奇的贵族继承人。 除了某些桃色新闻。 魔药教授拿起焕然一新的鸢尾花家徽,双目放空,不自觉地回忆起了记忆中的伊米尔·德拉玛。 拉文克劳毕业的伊米尔一直有着留在霍格沃茨的想法,获得在医疗翼工作的机会是他的第一步。斯内普入学时他已经工作了三年,凭借优越的出身和外表,他在学校里有着良好的人际关系。向来高傲的斯莱特林也因为同为纯血的缘故对他比较亲近,和小狮子们的冲突过后,通常都优先选择找他处理伤势。这和斯内普的人缘是完全不一样的。 斯内普刚踏入蛇院的地界就被灌输了这个小贴士。尽管他是个贫穷的混血,五年级的级长卢修斯·马尔福也依旧告知了他——为他注定不太好过的校园生活。 本就在斯莱特林难以立足的混血普林斯,还要时不时面对前来找茬的劫道四人组,斯内普就此成为了医疗翼的常客。 “斯内普先生,这是您本学期第四次因为恶咒拜访医疗翼了。”有着银白长发和海蓝色眼睛的助理坐在病床旁边,手里拿着一支试管,青绿色的魔药在里面摇摇晃晃。他叹了口气,对半长黑色卷发的男孩颇为无奈。 此刻尚且稚嫩的二年级蛇王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神情平淡,似乎那里有什么珍稀的魔药配方等待着他去学习。 伊米尔对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有办法,转而垂下眼将手中的魔药涂抹在他生出了紫红色斑点的胳膊上,掌根轻柔地把液体推开,形成了一层薄膜。 “今晚不要洗澡。”他叮嘱道。 黑发男孩点点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不远处的床位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间或夹杂着“鼻涕精”“邪恶的斯莱特林”“大鼻子”这样具有侮辱性的词汇。伊米尔皱起了眉,从外套口袋里抽出魔杖挥了挥,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为了病人的休息,他接着拉上了病床间的帘子,避免这几个碰在一起就会爆炸的家伙再闹出什么事来。 斯内普又翻身回来,继续盯着天花板。 “抱歉,我之前那句话不是在责怪你,”聪慧的拉文克劳很快想通了他在介意什么,为自己不恰当的言辞道了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霍格沃茨的每一个小巫师都该有这样的意识。” “但鲁莽自大的格兰芬多似乎永远不会认识到这一点。”小蛇幽幽地将视线转过来,辛辣地评价。 伊米尔张了张嘴,沉默了。他头疼地捏住鼻梁,想着终止冲突的唯一办法也许只有将他们彻底隔离开。 但现在学校里可没有能指望的人。在詹姆斯·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的带领下,劫道四人组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扣分无法阻止他们的行为,批评和紧闭惩罚也不过暂时削去那嚣张的气焰,哪怕是院长都无可奈何。 再加上某只来自格兰芬多的老校长,他会说他们聪明、富有才华,却从不提他们自大无礼、喜欢自吹自擂,对日复一日的挑衅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斯莱特林的院长斯拉格霍恩……在斯内普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前他是不会进行任何干预的。拥有丰富教学经验的伊米尔可以肯定,放任这种校园霸凌绝对会招致难以想象的后果。 他思索片刻,下了决定:“斯内普先生,从今天开始你需要到医疗翼进行劳动服务,时间是周一到周五的晚饭后到宵禁前以及周末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为期一个月,从下周一开始。” “凭什么!” 斯内普睁大了眼,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似乎是气坏了。 “至于格兰芬多的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卢平先生和佩迪鲁先生,你们的惩罚内容是协助施普劳特教授制作草药课需要的肥料,同样为期一个月,去找学校的奥斯本先生安排具体的劳动时间。”伊米尔短暂消除了另外几张床的静音,接着说道。 听完这话,小蛇的脸色才好一些,不过依然有些忿忿不平。他正想要说什么,病床旁的帘子却被拉开了。 一个腼腆的格兰芬多男孩站在床尾:“呃……德拉玛先生?” 他拘谨得有些手足无措,闪躲的目光放在伊米尔白色外袍的边沿上,双手紧张地揪住衣角,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什么事,卢平先生?”伊米尔温和地说。 “我……还有我的朋友们对今天发生的冲突感到非常抱歉,”他快速地看了年轻的医疗翼助理一眼,接着就继续低下头,“和同学产生这么恶劣的争执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因为让斯内普受到伤害,西里斯和詹姆斯都很愧疚,他们希望我来传达一下歉意。” 床上的黑发小蛇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气声:“是吗?” “是的!”小格兰芬多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还有呢?你的朋友们知道卢平先生传达歉意的事情吗?” 卢平卡壳了:“他们……他们……” “受害者需要真诚的道歉,而不是一个旁观者自作主张的臆想,所以我想斯内普先生很难做到原谅。”伊米尔难得强硬了一回,清晰地将他们的目的点了出来,遗憾地耸耸肩,“波特先生和布莱克先生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吧?” 卢平的肩膀塌了下去,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等待宣判死刑般紧张。 “西里斯让我来问您,明明我们是互殴,为什么两方的惩罚内容不一样……他不想去温室处理化肥。” “首先,这件事应该让布莱克先生本人来说;其次,很明显,因为某些人率先向同学发射了恶咒,并且是无耻的以多欺少。”斯内普抢答,尖锐的目光划过卢平的脸落到伊米尔身上。 处于视线焦点的银发男巫接收到他的信号,严肃地说:“因为只有不想做的事才算惩罚,不然你们永远都不会吃到教训。” 到医疗翼关禁闭可算不上惩罚。卢平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句话。 “对于斯内普先生来说,学习时间被杂事占据就足够能让他长记性了。” 伊米尔在这次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偏袒,对斯内普的偏袒,他不能再让这些男孩的矛盾继续下去了。 介于小蛇有些微妙的过去,作为半个老师的他有义务维护这脆弱的尊严,否则他和邓布利多那个被蜂蜜泡坏了大脑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霍格沃茨之外的世界波诡云谲,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校园中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细节:一个无意为之的恶咒,一句无心之失的嘲讽……都会让未来的局势产生难以预测的变化。 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人们往前走,不论斯莱特林或是格兰芬多,不论纯血或是麻瓜,不论身前是平坦的道路或是万丈深渊,他们将走向天平的两端。 他摆摆手让卢平回到朋友们身边,心里却想着干脆干掉邓布利多,推举麦格教授上位算了——如果校长这个位置上一定要坐着一个格兰芬多的话——至少麦格教授能够做到公正地对待每一位无辜的小巫师。 斯内普注意到年轻的医疗翼助理正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枚鸢尾花家徽,徽章反射出的银光与柔和的紫色光晕在指间跳跃,像是翩翩欲飞的蝴蝶。 伊米尔的衣服上有着同色的装饰。他是学校里唯一穿着白色长袍的巫师,有银白色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小面积的紫色点缀其中——紫水晶的耳坠,紫色包边的衣领,紫色鸢尾花样式的胸针,紫色的丝带将长直发绑起来,无名指上的戒指泛着紫色辉光。但这些东西太小了,很容易被忽略,吸引人眼球的仍旧是那身雪一样的纯白。 每当他和学生们走在一起,就像一只行走在黑色群山中的白色羔羊。 小蛇看了半天,放弃了研究这些繁琐的贵族服饰——便利、百搭还耐脏的黑色巫师袍依旧是他的第一选择。 晚上,伤势比较轻的劫道四人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软磨硬泡得来了离开医疗翼的机会,而斯内普以一敌四的代价,就是不得不躺在病床上过夜。 不过这里不止他一人,伊米尔也没有离开。 年轻的助理为斯内普打开了床头灯,并给了他一本魔药教材解闷,自己则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书桌前处理事务。医疗翼的工作可不轻松,他得登记所有魔药的使用记录,还要对消耗的魔药材料有记录,避免遗失或短缺。 缺少的药品也要由他去找各位魔药大师订购。斯莱特林的现任院长虽然能够胜任,但他的头衔太多,为魔药附加了太多不必要的价值。伊米尔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不会把资金浪费在这些地方。 加上劫道四人组在学校里为所欲为,他们会的魔咒越来越多,魔力也越来越强大,医疗翼魔药的消耗量达到了近年来的新高,并且在之后的几年里也会不断攀升。要是还碰上魁地奇的比赛…… 为了贴补缺漏,伊米尔已经向校长申请了一间专用的魔药室,就在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隔壁。他不得不偶尔抽点时间来熬制飞速消耗的魔药。 一想到手头繁重的工作,他就觉得头晕脑胀,心中升起了休息的念头。 “已经很晚了,斯内普先生。”伊米尔没有忘记和他共处一室的小巫师,开口提醒。 “我知道。” 说是这么说,斯内普过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眼睛从书上移开。这本魔药书是他从没读过的,里面一些处理手法闻所未闻。这让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精神而亢奋的状态,毫无睡意。 伊米尔没有惯着他,直接把书从小蛇的手里抽走,换来了窸窸窣窣翻动被子的声音。 斯内普把自己裹进了白色的薄被里,不动声色地表达了不满。 “先生,难道你不打算梳洗一下吗?”伊米尔用魔杖戳了戳病床上的凸起,按理来说是斯内普手臂的位置。 “很显然,只要我不睡觉,就不需要进行这些多余的行动。”他掀开一部分被子,让声音不那么闷,“我可以一晚上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以弥补禁闭带来的损失。” 这是在拐着弯阴阳怪气呢。 伊米尔舒展眉眼,很小声地笑了一下:“看来这位小先生对我的处罚非常抗拒,并且在照顾自己上也没有足够的经验。” 他召唤来两桶热水摆在地上,然后将小蛇从被子中剥出来,横着放在床上。 “你在干什么?!”斯内普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袜子被脱了下来,两只脚不受控制地伸进了床底的热水之中。 “帮助你正确地认识到清洗不是睡前的仪式,而是一种让人身心愉悦的放松方式。”伊米尔再次挥挥魔杖,把病床变矮了一些,接着拉来一条凳子坐在他的头前,“独自生活的小巫师应该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可惜霍格沃茨的教授们都不会教授相关知识。或许你愿意让我来担起这份责任?” “真不敢相信,医疗翼有名的绅士竟然比巨怪还要粗鲁——你至少应该先询问我的意见!” “唔……我现在问的话你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今晚不要洗澡,还记得吗?这可是你说的。”斯内普咬牙切齿地答道,漆黑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飘在他视野里的几缕银发。 但此时伊米尔的手已经插进他的头发里了。纤长而有力的手指扳过他的肩膀,将他往外拉出一点,让他半颗头悬空,油腻杂乱的黑发顺着重力垂在半空。 白发巫师以冰凉的手指为梳齿,用不会扯痛他的力道,一下一下地把半长发中打结的地方给梳理开,直到能够顺利地从头皮梳到发尾。 “洗个头还是没问题的。”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人不会觉得恶心吗? 斯内普不怎么在意外表,但对自己的形象有着良好认知。他清楚地知道学校里的其他人如何看待他:肮脏的、阴郁的、邪恶的——一般来说斯莱特林会忽略这一条——就算是莉莉也委婉地提过卫生的问题。 正如伊米尔所说,因为艾琳和托比亚的漠视,从来没有人教他怎么打理自己。他不知道很多生活常识,连什么时候该换洗衣物都是他上了学之后通过观察同学才学到的。至于保养头发、搭配服饰……他光是活着就足够艰难了,更别说让生活质量赶上那群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纯血。 没有人在意是否要让他变好,他们只在乎世界上存在一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混血,这样就能在心情不佳的时候找点乐子。斯内普明白,多得是人恨不得他以这样的状态继续生活,越不讨喜越好,无论是斯莱特林还是格兰芬多。 自卑,和自卑带来的自大同时存在与他的心中,斯内普突然认识到伊米尔是个和斯莱特林的同学无异的纯血,毫无缘由地对他的动作感到厌烦。 幼时的经历让他潜意识里不相信上天恩赐的善意。他抱着警惕的心态,在四处碰壁的生活中慎而又慎地为自己竖起了一道高墙,可现在有人正围着这面墙打转,试探着想要进去。 怎么可能呢,那是他满目痍疮的世界,怎么能让别人冒犯这片领地? 小蛇把身体盘起来,露出利齿,随时可以攻击过界的渡鸦。 “你课后也在进行魔药的练习?” 伊米尔抢在他之前开口了,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应该保持至少两天洗一次头的频率。” 一瓢温水贴着他的发际线浇了下来,把外层的头发打湿了。伊米尔用水瓢舀水,一手拖着他的后脑勺,让他不用梗着脖子来避免让头掉下去。 “一天一次是最合适的,但市面上的洗发水还不能做到频繁洗头而不伤发质,所以还是把次数减少为好。” 又一瓢水浇了下来,这次伊米尔把手掌倾斜,让他的头朝后仰,刚刚好就跌进了那双水波不兴的海蓝色之中。 他的头发被温水全部打湿了,心中的火焰似乎也一下子被浇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脚下的那桶水淹没到小腿肚的位置,温度比洗头的水要高,但非常舒适,温暖的感觉从赤裸的双脚一直上升,随着血液到达四肢百骸。 “不过我改良了目前最好的一款护发魔药,它可以完美达到我的要求。” “最好的?波特家的那款?” “回答正确。为了聪明的斯内普先生,我要给斯莱特林加一分,而且他还将获得一份奖励。”伊米尔装模作样地说。 其实他并没有加减学院分的资格,只是随口一说,但他确实拿来了一小瓶金黄色的魔药,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卷曲的黑发上。 斯内普立刻嗅到了很淡的柠檬味。银发男巫哄孩子般的话语让他有些不自在,酸甜的像是小孩子会喜欢的味道更是一剂猛药,把他的耳廓也染成绯红色。 “我很喜欢它的柠檬清香。”伊米尔依旧在自说自话,他的心情很好,大概是对自己的改良颇为得意,“而且可以减少熬煮魔药过程中蒸汽对发质的损伤,避免变油,还能保持蓬松。你知道的,我也经常熬制魔药。” 小蛇神色鄙夷:“不得不说,我从来没想过把珍贵的原料浪费在这上面。” “你是指什么?护发……还是改良波特家的商品?” “都有。” 伊米尔低低笑了一声,放下水瓢,两只手捧着小巫师的头,曲起手指揉搓半长的黑发。他的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在指尖露出细细的一条白边,从半透明的甲面下透出淡淡的粉色。 斯内普感到他纤细的双手按在自己头顶,被热水感染得暖融融的指尖打着旋,麻酥酥得令人想要睡去。 “你可以闭上眼睛。”伊米尔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眼睛笑得弯起来,长长的睫毛垂下。 小巫师移开了视线,两只手无措地扣在一起,没来由地有些脸热。他觉得这样算一种示弱,可若是听话乖乖地闭上眼,就更丢脸了。所以斯内普宁愿放任眼神在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停滞,也不愿阖上眼皮。 可困意不会因主观因素而消失。他用尽全力抵抗逐渐变沉的身体,很快陷入了柔软的睡眠。 意识再次上浮时,他感觉到什么东西握住了小腿,沉重的身体被抱起来,正小心翼翼地转移着方向。 黑与白的一片混沌中,轻柔的声音像是天使倾身低语。 “继续睡吧……头发已经擦干了……明天……” 斯内普睁开了眼睛,日光穿透轻薄的窗纱,让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脸。 斯莱特林的地下宿舍可没有这么强烈的阳光,他迷迷糊糊地想。 “休息好了吗,斯内普先生。”伊米尔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用魔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南瓜饼和一杯柳橙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斯莱特林二年级的变形课将在四十分钟后开始。你还有足够的时间享受早餐。” 斯内普不吭声,他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了。但在饥饿之下,他无暇细想,起身坐在床边,拿起南瓜饼就往嘴里送。 外酥内软的南瓜饼不算太甜,也不像霍格沃茨早餐的其他糕点一样油腻,咬开外壳后就是糯糯的内里,在牙齿摩擦间发出细小的咔嚓声。保温魔咒保障了它的温度,让它保持着作为南瓜的最好的风味。 而柳橙汁是鲜榨的,没有加入多余的糖,还留着没有搅碎的果粒和一丝苦涩。 都是原汁原味。 在他享用早餐的时候,伊米尔绕到他身后,拿出一把木梳给他梳理头发。 小蛇进食的动作一僵。 伊米尔解释:“护发魔药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所以你的头发现在有些过于蓬松了。我帮你扎起来,不然会挡住视线。你喜欢什么颜色?” 斯内普喝了一口柳橙汁,干巴巴地说:“没有喜欢的颜色。” “是吗?” 伊米尔慢悠悠地捋顺了因为睡了一晚上而再次打结的头发,把柔顺的发尾收拢到手心里。 “嗯。”他咽下最后一块南瓜饼,口腔里咔嚓咔嚓地嚼着,莉莉的绿眼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绿色吧,斯莱特林的绿色。” “好。” 斯内普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但伊米尔很快拿来了一面镜子,一块热毛巾又被召来,帮助他清理了带着晨起倦意的脸。小蛇僵硬地等待毛巾移开,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新形象。 正如银发男巫所说,他的头发不再是一幅油腻的样子,根根发丝都透着清爽和洁净,舒展而泛着光泽。一根墨绿带着银色包边的丝带将微卷的黑发束成马尾,脸侧稍短一些的头发则被留在外面,服帖地贴在皮肤上。 如果只看镜子中的部分,他大概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斯莱特林。 “我特意选了窄一点的发带,显得没那么华丽,”伊米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手指搭在小蛇的下颌上,微微用力将他的下巴抬起来,“这样就很好。” “你说了算,德拉玛先生,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你当然有。你有选择成为更好的自己的权利。” 伊米尔松开了他,退到一边。 真的吗? 斯内普不言语,接过镜子,将它稍稍偏了个角度,破旧的未经清洗的二手巫师袍出现在画面里。 他还看到黑色外袍下未被遮掩的小片苍白皮肤,一道细小的伤疤隐藏于领口的缝隙中。这样的疤痕还有很多,大多都位于衣物下方,纵横交错在男孩瘦弱的身体上。 他又把镜子转回头发上,那条发带是那么格格不入,让人看一眼就生出烦躁的心情。 但他到最后也没丢弃那条银绿的小饰品,而是找机会换了一条更普通的发带,原本那条则是收到了…… 收到哪里去了? 斯内普猛然从回忆中脱离,茫然、惊疑不定还有怪异的错位感从心底升腾,加重了脑海里飘散不去的烦闷。 他狠狠地咬牙,大脑封闭术兼摄魂取念技术大师十分肯定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他得去找邓布利多。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斯内普不知道是谁动了他的记忆,也不知道哪些记忆被动过,他多疑的性格已经在短时间内设下了无数种假设。但以他双面间谍的身份,如果他的大脑被人随意翻阅过,无论是谁,都会带来难以承受的结果。 祈祷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能有办法吧,或者祈祷那个能瞒过他的家伙是个仁慈的人。 就在魔药教授想要冲向壁炉的时候,手中没来得及放下的鸢尾花徽章忽然一闪,一团黑色不明物体凭空出现,重重地砸在了他身上。 斯内普眼前陷入了几秒的黑暗,感觉可能在解开记忆的谜团前就要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 他仰头缓了口气,压下肋骨的闷痛,皱着眉看向砸中自己的东西。 兜帽滑落,银白的长发倾泄而下,怀中的蓝眼睛撞进沉静的黑色瞳孔,一只和记忆中一样纤长冰冷的手抚上他的眉头。 “西弗勒斯,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