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春风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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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虚得好像跟之前拿剑砍她时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妨事。”唐久安微笑,“泡一泡就好了。” 月色皎洁,晚风轻佛,唐久安的笑脸清晰地映在姜玺的瞳仁中,明净疏朗。 就像此时的夏夜。 就像此时的星空。 * 皇帝赐下温泉,原本就是让关山调养旧伤所用,正适合跌打损伤的唐久安。 两人悄悄避开零星的下人,来到温泉池旁。 唐久安试了试水温,吹了声口哨。 大都护,陛下赏赐的殊荣,就让属下来替您享用吧。 她抬手解衣带。 姜玺正做贼似地悄悄关上门,回身就见唐久安的衣衫已经半解。 姜玺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转身,捂脸:“你干什么?!” “泡温泉啊。”唐久安道,手下不停,脱了外衣,“殿下泡温泉不脱衣服的吗?” 姜玺听着那衣衫摩挲的声响,脑子里宛如一团浆糊,还没答话,又听得水声哗啦。 她她她下水了。 “殿下不泡吗?”唐久安问。 “谁说我不敢?!”姜玺蓦地反问,声音之大,完全忘了自己在做贼。 幸好外头无人。 唐久安:“……” 我没有说你不敢。 姜玺一鼓作气脱了外衣,反正乌漆抹黑,谁怕谁? 池水甚大,可供七八人共浴,以汉白玉镶成石阶,温泉独有的硫磺气息充满鼻间。 但姜玺总觉得好像闻到一丝橙花香,或是松雾的气息。 鼻子出了错,老是闻见在薛家酒铺那一晚唐久安身上浴后的味道。 唐久安在温泉中深深地放松自己,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像是得到了最温柔的抚慰,她舒服得发出一声叹息。 姜玺那边水声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发出咬着后槽牙的声音:“泡澡就泡澡,别乱叫。” 唐久安觉得他今天一定是喝了不少,整个人忽冷忽热,简直是乱抽筋。 但人是上司,她能怎么地? 只有安安静静闭上嘴。 一时室内只余水声。 但姜玺好像还不满意:“你别出声。” 唐久安:“臣没出声。” “水声也不行。” “……” 得。 唐久安往池边一靠,闭上眼睛。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寂静中的姜玺忽然低低开口:“你……第一次……嗯……我是说……那个……上……嗯……” “十三岁。”唐久安闭着眼睛答。 “什么?!” 姜玺猛地站起来,水花溅了唐久安一头一脸。 “十三岁!”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十三岁你就……你!” 唐久安提醒他:“小心外面有人听见。” 这提醒毫无作用,姜玺像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十三岁”,翻来覆去念叨几遍,“你怎么能十三岁就,就——啊!” 掏空二十一年的语言功底都不知该如何行容此种行径。 “十三岁怎么了?别小看十三岁,北疆有些穷苦人家,十三岁都成亲了。再说,我个头原比别人高,十三岁就有五尺五寸,任谁也猜不到我尚未及笄。” 身高这块唐久安很是自豪的,当初就是靠着这过人的身高混进了军营,等书吏发现她户帖上实际是十三岁时,她已经是军中最灵敏的斥候了。 “够了!”姜玺痛心疾首,这种事情她怎么能说得如此堂而皇之,大言不惭,“唐久安你——你简直不是人!” 唐久安一脸十分理解的微笑:“很多人都这么说。” 比如被她打败的敌人,或者被她训过的兵士。 四下里漆黑,姜玺看不清唐久安的表情,但从声音里听出了她明显的笑意。 姜玺疯了,在水池里走来走去,半晌后站定,含辱忍痛问:“那我是第几个?” 唐久安没太明白,“什么第几个?” “就、就、就那个!” 姜玺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烫着舌头。 “那可数不过来了。”唐久安随口道。 这话刚落地,就听水声“哗啦”一声响,姜玺像是鲨鱼般在水中扑过来,直接掐住了唐久安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姜玺嘶吼,“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手上的脖颈浸着水,触手一片腻滑,根本使不上劲。 抑或是,不舍得使劲。 有一万只猫在他心里挠,一时用的是尾巴尖,一时用的是利爪。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 为什么会有唐久安! “喀啦”一声响,窗子被人推开。 关若飞拎着灯笼跳进来。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跑出去,唐将军平日里一个铜板都恨不能掰成两瓣花,可舍不得花钱住客栈。只是你们还真是一点不带怕的啊,吼这么大声是嫌别人听不见——” 灯笼的光芒映亮温泉池。 池中两人俱是发丝披散,浑身湿透,此时贴得极近,息息相闻,姜玺的手还亲密地抚在唐久安的脖颈上。 “……吗?” 关若飞机械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瞬即转身就爬上窗子。 “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第10章 唐久安道:“人可以走,灯笼留下。” 窗子“砰”一声关上,灯笼留在了窗下。 灯光驱散黑暗,唐久安看清了姜玺此时的模样。 姜玺半跪在水中,比半坐着的她高出一截,脸色苍白,眼眶泛红,脸上溅着的水滴宛如泪珠。 他看上去又失望,又伤心,又愤怒。 整个人还微微颤抖。 气的。 灯光映着水光,唐久安湿发如蛇,肌肤如玉,就连脸上那块瘀青都像是某种特别的妆容,美得近乎妖艳。 即使姜玺已经气得不行,脑子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好好看。 更别提里衣浸在水中,半浮半漂,贴合出曲线…… “闭嘴!”姜玺狂躁,“一个字都不许说!” 唐久安:“……” 她还没说呢。 但姜玺的手碰到了她的肩头,那道伤口虽浅,一蹭之下还是生疼,唐久安皱起了眉头。 姜玺意识到了,微微僵了僵。 然后,慢慢松开了唐久安。 “——就当我上辈子造了孽,命中活该有你这一劫。” 姜玺盯着她,恨恨地道,转身便要离开。 “话都没说清楚,怎么能走?” 唐久安抬手抓住他的衣摆,姜玺去势甚急,那薄薄的丝绢料子发出一声爽利的撕裂声,上衣应声而裂,露出半边身体。 姜玺的手臂的线条极为流畅,肌rou饱满结实。 他个子高挑,穿上衣裳颇为单薄轻盈,脱了衣裳才显出体格的健硕,肌rou不是块垒分明那种,但充满力道。 宛如一只刚刚长成的豹子。 这样的手臂怎么就老练不好箭呢? 唐久安不自觉岔了神,眼见姜玺满面怒容才赶紧梳理了一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