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悸动青春

    在rou的滋补下，我们又长大了一岁，脸色越发好了。

    小鸡崽长成了老母鸡，已经到了报废阶段，好在周朗还养了一只公鸡，于是我们决定让老母鸡孵出一窝小鸡崽后再报废。

    就是这么巧，我的mama在这时又怀上了，原因只是老太婆不见孙子不罢休。

    我们偷偷把老母鸡一只只炖了，除了老太婆和爸爸没有吃着，连mama都有份了，谁叫他们两个已经是家里吃得最好的人了，应该也不需要补了。

    这段时间我们几个的脸色红润得不是一星半点，真是大补大补了。

    周朗却是把他养的老母鸡都卖了，我好说歹说才劝他留下一只补身体。

    周朗最近有点忙，时常见不到人，见到一次，就发现他好不容易长了点rou的小脸又瘦了。

    有一天晚上，我走在田埂上，冷不丁前面水沟里冒出一点亮光，吓我一跳，还好周朗及时说话。

    我看到他旁边放了个铁桶，里面是活蹦乱跳的黄鳝。

    “你要抓这个吃吗？”我蹲下身看着他。

    周朗摇头：“抓这个去换钱。”

    怪不得最近经常见不到人，原来做夜猫子去了。

    “小孩子要早点睡觉才能长高，你不是一直想长高吗？”我撑着下巴。

    周朗垂着脑袋说：“等我攒够了钱就不抓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钱？我这里还有一点钱。”想到他最近的行为，我不由有点担心。

    “没什么事，jiejie别担心，我马上就能攒够了。”

    周朗一向是个有谱的小孩，他说没事就是真没事，我帮不了忙，只能在这陪着他，毕竟他也才十一岁，还是小小的一个人。

    “jiejie你回去吧，这里蚊子多。”周朗又回头看我一眼。

    我摆摆手：“你抓你的，别担心我。”

    说是这么说，估计还是担心我，周朗早早便收了工，我想以后还是不来打扰他了。

    年底的时候，老太婆每日祈祷的孙子终于降生了，老太婆激动得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都杀了。

    我mama这段时间估计吃鸡都吃吐了，不过吐也是幸福吐的。

    为了庆祝这个弟弟的降生，老太婆特意花钱请村里最有文化的先生给他取了名字，大名就叫胡育杰，可比我们这些小花小草好听多了。

    小草这个时候才三岁，怯怯地拉着我的衣服问：“大姐，我是不是多余的呀？”

    我立刻肯定地告诉她：“小草不是多余的，mama和jiejie们都很喜欢你。”

    小草这才开心点。

    周朗十二岁的时候，政策已经好了很多，周朗外公送他去读了初中，本来是应该读小学的，但是周朗外公之前已经给他教了小学的知识，现在便从初中读起，周朗每天要徒步好几公里去学校，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攒钱了。

    我自然是没有书读的，老太婆和这年代大部分人的观念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而且她也舍不得花那钱。好在我在现代时便完成了大学学业，晚上在屋里我还会教小花和小玲识字，这样她们也不至于真的大字不识一个。

    周朗去上学了，他没有时间也不再去采菌子，这件事情只剩我一个人做，因为占用的是周朗家的地盘，虽然外公和周朗都不介意，但我会过意不去啊，所以我有了好东西就会和他们分享。

    这不，趁着天还没冷下来，我去河里捡了一篮子田螺，给周朗家送了一半。

    周朗的外公原先不是个地主嘛，他是不会做饭的，但是生活所迫，不会也得会，所以做出的东西讲究能吃就行，我不时帮他们做一两道菜，周朗也跟着学，现在好歹比他外公强了。

    这田螺他们更是不会做，还好田螺捡回来也得用清水养两天，到时候有空我再帮他们炒了。

    我到周朗家时，周朗刚回来，在屋里看着书。

    周朗慢慢长大，没法再和外公睡一张小床，他家也就这一间屋能睡人，于是又做了一张新床放在屋里给他睡，中间特意隔了道帘子，方便他学习。

    我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去厨房放田螺，我现在出入他家就像自己家一样。

    去周朗家次数多了，偶尔回家就有些耽搁。

    “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还不赶紧去做饭。”老太婆凶巴巴冲我喊。

    我当做没听见，甩着我的两条辫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个小小的身体正使劲往灶台里钻呢，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胡育杰，过了年他就两岁了。

    我抓着他的屁股把他扯出来，小脸蛋黑乎乎的，上衣也黑了，我两眼也跟着发黑，可恶！弄脏了还得我洗。

    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吃过饭，我在院子里搓胡育杰换下来的衣服，小玲在旁边给我舀水。

    小花带着小草兴奋地跑进来，进了院子把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扔，掉出几颗冬笋。

    “姐，我们在山上挖到笋了，今晚咱们吃酸菜炒笋吧。”小花舔了舔唇。

    我点点头：“行，顺便挑几颗给小朗家送过去。”

    “姐你自己去送吧，我可不敢。”小花摆摆手。

    在老太婆的威吓下，小花和小玲更加不敢和周朗有明面上的来往，也只有跟着我时，她们才可能见到周朗。

    我也不勉强小花：“行，你都放厨房里面，等会我自己拿过去。”

    等我忙完家里的事情，都是吃过晚饭以后了，趁着老太婆她们都在屋里烤火，我偷摸摸溜了出去。

    这时已是正月，晚上很冷的，我忍不住裹紧了衣领子，走到半路我在想，为什么不明天再去送，是不是傻？但是想想天黑也更安全。

    这个时间，周朗家早关了门，我敲了敲门，周朗很快出来开门。

    “jiejie，怎么天都黑了还过来？很危险的。”周朗把我迎进去。

    他的想法显然和我的不太一样，我咳嗽两声，给他看了看手里的笋：“小花她们挖到的，我给你送点过来。”

    周朗伸手接过我的笋，把我推到屋里坐着，自己则去厨房放笋。

    周朗外公坐在炭火旁烤火呢，眼睛半眯着，仿佛睡着了，我安安静静在周朗床边坐下。

    桌上摊着几本书，说明周朗刚刚是在学习，不小心又打扰他了。

    我见周朗进来，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想着要回家，周朗非要送我到家，我没办法，只能由他送我。

    这时候周朗只矮我半个头，我也不怎么长了，被他超过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两个安静走着，生怕一发出声音就会被附近的人听见。

    我一边走一边走神，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还好周朗稳稳扶住我，要不然我美丽的脸蛋今天就要不保了。

    可能是进入青春期，小孩也会害羞了，我一站稳周朗就松开了手，我抓了抓空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想想以前这小孩可是老爱我牵着他的小手的，现在长大了，怎么好像生疏了？唉，我不由有些忧伤，以后也不知道他会愿意给哪家小姑娘牵手喽。

    过年前，村子里分了猪rou，老太婆留了一大半做腊rou，肥rou就炸了猪油，剩下的抠抠搜搜一点瘦rou做了碗白菜rou丸子汤。

    汤一上桌，老太婆先给胡育杰舀了几个rou丸子，然后是爸爸，最后是她自己，再看看汤里哪还有rou丸子的身影，我们只有吃白菜的份。

    春节当天，我带着meimei们去各家各户拜年，来到村长家，桌上摆了一大把劣质的水果糖，我们一人一把，盘子便空了。

    村长的儿子，也就是胡虎，站在一旁看到我们如此臭不要脸，立刻指着我鼻子喊：“胡小叶，你把糖给我放回去。”

    “你把糖放那不就是让人拿的吗？我看别人都拿了我才拿的，为什么就要我们放回去？”我无辜地说。

    村长老婆就在旁边看着，闻言一掌拍在胡虎的脑袋上：“你个臭小子，糖没了不知道再添上？大过年的尽找晦气。”

    我偷偷笑着溜走，其实我也没那么爱吃糖，就是觉得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本来还应该去周朗家拜个年，可是白天人多，我也不好过去。

    因为前一天除夕守夜很多人没睡觉，春节这晚都睡得早了点，我趁着夜色往周朗家摸过去。

    可能是知道我会过来，周朗家院子大门是开着的。

    我微笑着走进屋里，看到帘子后面的外公已经躺床上睡着了，周朗还坐在桌边学习，真是很努力用功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糖，放到桌上，发出咚咚声响。

    “小朗，新年好啊。”我小声说着，走到周朗床边坐下。

    “jiejie也新年好。”周朗回我一个微笑，露出些少年气来。

    他打开桌子抽屉，拿出一个银色的长命锁放到我眼前：“给jiejie的新年礼物。”

    “这是你的长命锁吗？”我不是很敢收。

    “嗯，是我小时候戴的，现在送给jiejie。”

    “这也太贵重了。”我犹豫。

    “不贵重的，我给jiejie戴上吧。”周朗不容拒绝地坐到我旁边，撩开我的头发替我戴上长命锁。

    我之前以为他要和我生疏了，怎么好像比以前还亲密了？

    “很好看，jiejie不要摘下来哦，有驱邪作用的。”周朗笑得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这么神奇的？我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拒绝他。

    不由想到之前晚上去看露天电影，回来路上从草丛里窜出来一个人影，我吓得躲到了周朗的身后，要知道他比我还矮呢，真是丢脸死了。